顾熹之躺在房间的床榻上目不交睫,白日的事情,加上迫切想为殿下笼络势力,强大自身,让顾熹之心头压力愈增,辗转反侧彻底失眠了。
他脑中零零散散地浮出许多想法,不住回想今天。
一会是仍惧怕殿下日后终会纳妃成亲,自己难以接受不知何处何从,一会又是自己短期内不够强大,帮不到殿下更多。
又过一会忍不住猜测殿下对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
顾熹之翻了个身,面朝向殿下,将殿下今日对他间接解释的话一遍遍回忆。
最初被逗弄的委屈和气闷揭过,只剩下不断上涌的甜意,殿下说的什么侧妃进门徒留隐患,全都是托辞,不过不想纳罢了。
他是他一个人的妻。
真好。
鬼使神差地,顾熹之的思绪愈散,从太子殿下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漫无目的,胡思乱想。
倏而,顾熹之灵台一清,坐起身来。
因为太子殿下说的那句话,顾熹之想到了另一件事。
纳妃进门需新进许多侍奉下人,当年他母亲为宫里奴婢时,恰逢皇后册封入主栖梧宫,正需下人,而太后在宫中居住已久,早已有了自己习惯信任的心腹宫女,不会挑选新人。
那么,也就是说,当年他母亲为奴婢所侍奉的主子,正是皇后娘娘。
再照这个时间往前回溯,顾熹之想到自己和太子殿下序齿相当,就连生辰八字都是极为接近的。
那岂不是,他出生时曾有幸和殿下在同一宫?
他们那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缘分了么。
第7o章
“怎么了?”此时的姬檀也没有睡着,见他突然坐起身,也跟着坐了起来,如绸缎般的长披了半身。
“没事,打扰到你休息了吗?”顾熹之摇了摇头道,没有确定的事情,不过猜测臆想,他不会贸然和姬檀说。
“没有。”姬檀干脆起身,过来看看顾熹之的情况。
“做噩梦了还是睡不着?”
他宛如谪仙一般降临至自己面前,眉目间浸满温柔,顾熹之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声音温和道:“都不是,就是想起了些陈年往事,我母亲,还有父亲。”
姬檀在顾熹之的床榻上坐了下来,旋即现这个姿势不妥,干脆整个人都到顾熹之床榻上来,盘起双腿一手支颐望着顾熹之,作洗耳恭听状。
他其实也挺好奇顾熹之和养父母之间的相处的,沈玉兰那样心思狭隘的人绝教养不出顾熹之这样风度谦谦温润如玉的君子,想来,是他的父亲在后天的教育上起了很大作用,这些详细过往是姬檀探查不到的,只能从顾熹之口中得知。
顾熹之见他感兴趣,本来想和他说,但又担心时间太晚,姬檀明日还要早起。
姬檀神采奕奕地摇头,相较于就寝,他更想知道这个,否则他今晚也好奇地睡不着了。
顾熹之无奈一笑,也学着姬檀的动作盘起腿与他相对而坐,在这个静谧的一方床榻上与他娓娓道来:“我的父亲名唤顾衡,是个很厉害的人,文武双全……”
那还是在顾熹之很小的时候,彼时他正生活在乡野之中,那地方穷,连个像样的学堂都没有,顾衡便凭着记忆亲自默写了启蒙书籍教他,一字一句,字形音义,皆是顾衡手把手教的。
通常来说,教授这么小的孩子,秀才就足矣了,何况顾衡乃进士,出身钟鸣鼎食官宦之家,自是更加不在话下,再加上顾熹之自己天赋异禀,小小年纪记忆力极强,但凡顾衡教过的知识,不出三遍他便记住了,有些难以理解的一时不通,后来也会慢慢体会其义。
不过,顾熹之在文学一道上领悟力有多强,在武学上就有多相反,属于怎么教也教不会的程度。
每每习武,动作招式没学会不说,还把自己弄地一身磕碰。
姬檀听着好笑,这不就和顾熹之练习太极拳一样么,连稚子都看得懂的招式,他做起来却那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