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看你蹲这么久给你一个馒头吧,明天可别来了。”
老板关门时,扔了个馒头在脚边,滚了几圈,裹了层泥巴。
很脏,但他的肚子饿极了。
更不想再挨冻,这是他唯一的馒头,于是伸手捡起,擦了擦泥土,撕掉外面的皮,吃了半个馒头。
另外半个馒头他带回去,丢给躺在稻草窝里呼呼大睡的人。
闻到馒头香,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眼皮道,“嗯,你回来了?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她抓起地上沾了灰的馒头直接送入嘴里嚼。
“这有灰。”他忍不住提醒。
“又没关系。”她不以为意,“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吃完,她倒头继续睡,睡姿四仰八叉。
萧韫珩凝望她半晌,折身走向屋外的茫茫黑夜,他靠在庙外面的石柱上,地上垫了干草,还是很硬,他闭上眼睛歇息,渐入睡梦。
每日,萧韫珩早起去城门口乞讨,傍晚回来把一日的收成给阿晓,她则坐享其成。
早起于萧韫珩而言,并不是件麻烦事,从前在皇宫,五岁起他每日卯时三刻起读书,从四书五经到治国政要。
而不是乞讨为生,受人驱使。
他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日,阿晓掂量着碗,“钱怎么越来越少了。”
萧韫珩道:“恭王增税,百姓比以往更节省开支,施舍的钱也就日渐变少了,毕竟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求他人怜悯终究不是长久的事。”
阿晓盯着他的脸瞧,眼神意味不明。
萧韫珩偏头,“你盯着我做什么。”
“王行,你这张脸做乞丐白费了。”
萧韫珩以为她有更好的活干,他早受够了做乞丐,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跪地乞讨,一股不明的羞辱在心中积压许久,于是问:“你有更好的点子吗?”
阿晓打了个响指,“我昨儿路过象姑倌还见里面的妈妈招小倌,里面的小倌一天挣得比我们一年讨饭的钱还要多,不如……”
“你想都别想。”
少年脸色阴沉,皱着眉头,嗓音极为寒冷。
阿晓讪讪一笑,伸手扇风,消消他的怒气,“诶呀,你别生气嘛,我随口说说的。”
他眉头依旧紧蹙,怒气不减。
直到少女思索道:“我倒真有个点子,明早你大可睡晚些,等我喊醒你,你随我出去一趟。”
萧韫珩半信半疑,松开眉头,罢了,再信她一次。
翌日清晨,萧韫珩习惯性早起,靠在掉漆炸了鳞的断柱上,望着红日从群山中升起。
柱影一点点缩短,少女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从庙里走出,闻声他慢悠悠扫去目光。
“呦,竟然比我起得早,难得晚起,我以为你会睡到日上三竿呢。”
她用清水搓了把脸,简单粗暴,临近正午,金灿灿的阳光下,小麦色的脸颊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闪烁光芒。
“走吧。”她擦了把水,往后招了招手。
大街上熙熙攘攘,阿晓把他带到这里来。
萧韫珩跟在她身后,茫然问:“今日什么安排。”
“你跟着我不就知道了吗?”
少女四处张望,似是在挑选什么,像丛林里的鬣狗,四处嗅,若是有可怜的灰鼠和野兔被她嗅到,那真是倒了大霉。
不知为何,他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女的眼睛倏地一亮,萧韫珩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扯了扯他的手臂,激动道:“你看到没有。”
他不懂,“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