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檀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同意,那就好办了,顾熹之直接伸手,将人一抄搂到自己腿上坐着,一只手搂着姬檀的腰,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双腿,避免姬檀滑下去。
姬檀也驾轻就熟地双手牢牢环住了顾熹之的脖颈,将自己挂他身上。
“这样说话,好点了吗?”
“嗯。”姬檀还是很轻地点了点头,但总算可以开口讲话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昨天百官宴的事,你要是不方便日後就不用日日回来了。”即使事情暂时过去,顾熹之仍旧心有馀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知道。”姬檀咕哝道。
说完过了少顷,忍不住关心顾熹之道:“昨天宴会上……你,还好吧。”当真百官的面被验身,顾熹之脸都丢尽了,就算澄清,流言蜚语也不会停止,日後谁想抨击顾熹之都可以拿这件事说事。
“没事,别担心。”这件事情相较姬檀的清白,不算什麽,虽然他们好像的确不清白。罢了,都不重要,不管清不清白,总之绝对不能曝光,这是他们两关起门来的夫妻私事,与旁人无关。
“哦。”姬檀没话说了。
平日的辩才无碍到这种时候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顾熹之低垂下首,安心嗅着姬檀身上令人舒心的檀香,手指抚弄他披在身後的如瀑青丝。姬檀知道他在做什麽,也没说他,随他去了,就是,坦诚相待後格外地不好意思,他直到现在脸上的热度也没有消退下去,始终红晕一片。
其实姬檀很想问他对于两人身世是何打算,还有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顾熹之又是什麽态度,他不生气吗,不想要回属于皇子殿下的无限荣光吗,他到底在想什麽,又想做什麽。
姬檀从前畏惧身世暴露惴惴不安,如今这些顾熹之都知道了,他又在为顾熹之的想法而惴惴不安,陷进这滩因果里,怎麽也无法挣脱。
顾熹之一见他这麽安静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只问:“你觉得自己是个什麽样的人?”
姬檀垂下目光,许久才轻笑自哂道:“还能是什麽人,不过一介卑贱之人披了身太子的假皮罢了。”
顾熹之一拍他,侧首道:“胡说什麽。难道你所会的这些本事,你所有的经历,才华,愿追随效忠你的能人义士都是假的麽,王侯将相都宁有种乎,你以为旁人为何会选择你,而不是别的皇子殿下,或是皇帝。”
“不过是为着我这太子身份罢了,没有这身份,还有谁会追随我。少哄人了,这一点,熹之呐,我可是比你看得通透多了。”姬檀云淡风轻轻笑。
不过,他笑得越轻,落在顾熹之心头就越是重。
“你当真这样以为吗,刨除这层身份,你身边的那些心腹,誓死追随你的能人,像小印子和那些开明之士,你觉得对方会另择他主吗?”
“这不一样的,熹之。树倒猢狲散,至少,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离开,弃暗投明。”姬檀无奈地道,当然,他也并不在意这些人。为利所趋,因利而散,不过如此罢了。
“那只能说明,这些人并非真心追随于你。若是真心,岂会离开?”顾熹之将一切摊开了与姬檀道。
然而,他只是嗤笑道:“真心,谁会有那种东西啊,至少,长于皇宫十几载,我是没见——”
姬檀刚要说自己从未见过真心,可旋即便看到了眼前人。
顾熹之,不就是最纯白的赤诚之心麽。
有的。虽然少,但是确实是有的,他正在拥有。
无端地,心头一跳,姬檀扭头看着身边人,强压下那阵触动,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顾熹之一瞬不瞬望着他,真诚而又专注地道:“我只是想说,你其实很好很好,不是拥有位高权重的身份才能获得你所说的那种东西,真心,也从来不是虚浮的,而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只要你想要,就能感受得到。”
“我说过不止一次吧,你是我的明月,我第一次在琼林宴上见到你,那麽多人,可我唯独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你,只认定你,你比那晚的月亮还要耀眼万倍,只消一个眼神,便胜过万千月华在我心上曳起的涟漪,你——”
“你一直都是我捧在心尖的月亮啊,怎麽可以妄自菲薄说自己只是瓦砾的。”
随着真心吐露而出,难过和痛苦也一起逸散出来,第一次被姬檀这麽如有实质清晰地感受到。
姬檀难以置信,深受震撼,唇瓣张了又阖,阖了又张,剔透的瞳孔止不住地颤栗闪烁,最终只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似哭似笑,似无奈又似怒其不争,实在没办法了一闭眼横心道:
“呆子。”
顾熹之,真是个不折不扣丶天底下最笨的木头呆子!怎麽会有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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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有空再修文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