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青山,低云间,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定在旁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方才来问:“你原先是一上五军排头兵,现在是一锦衣巡骑?”
“我是一天上谪神仙。”张行扭头笑对。
李定怔在原地,竟不敢动,不敢言。
“开玩笑。”张行终于大笑。“抄的……改了几个词。”
李定还是不敢动:“你抄谁的?”
“反正不是我做的,只是稍得情境罢了。”张行也不好解释,但也不在意李定瞎想,抄诗词嘛,不抄不是白穿越了吗?
这跟穿清不造反,有啥区别?
李定将信将疑,努力直起身子,转向张行,将要再言,却忽然怔在原地。
“怎么了?”躺在那里的张行诧异问到。“我后面有条龙?”
“后面有个庙观,很破,很小。”李定有些紧张。“月亮移位了没错,可咱们俩为什么一开始都没注意到?”
张行诧异回头,果然看到自己所处这片光洁外头,挨着山头那里,歪歪扭扭立着一个庙,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带着某种怪异的心情,张行伸手握住了自己手中的罗盘,挣扎的站了起来,靠近过去,李定也赶紧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柴火,当做火把跟上。
临到跟前,果然看到歪歪扭扭的一座庙观,规制很小,看上去已经彻底塌了,根本无法入内。
但是,庙观前地上的蒲团下,若隐若现的阴阳鱼,却毫无疑问指出了庙观主人。
张行握着罗盘,本能试图用脚踢开蒲团,却不料蒲团居然直接碎开,而阴阳鱼图案之上赫然摆着一本线装书。
这算啥?
定期检查任务?自己连续使用了数次罗盘后没有死,给的保底奖励?
张行没有去捡,反而示意李定去捡,后者拿起书来,在火把一照,赫然映照出三个大字出来——《易筋经》。
张行目瞪口呆,但又无话可说——佛本是道嘛。
“张三郎,你认得这庙和这书?”李定早就看出端倪。
“认得。”张行回过神来,一时哂笑。“庙是一位古早神君的庙……书,书是这君爷后辈弟子写的一本调理身体,辅助修行的旧书……你先拿着看,看完了看懂了再教我。”
李定点点头,倒是毫不在意的揣入怀中,一本调理身体的书嘛。
而就在他旁边,张行趁机环顾四下,疑点倒委实没再找到,却陡然醒悟过来一件荒唐而又理所当然的事情——伏牛山主峰,不就是老君山吗?
远赴人间惊鸿宴,老君山上吃泡面嘛!
“早点睡,这里应该很安全。”
一念至此,张行忽然整个人松懈下来,却是拍了拍李定肩膀……不过半载时光,他就已经截然不同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李定心思百转,但还是点点头,小心扶着张行回来。
而二人各怀心思,对着篝火躺下,李定如何思索且不说,只说张行摸着怀中罗盘,却又平起倔强,莫名想起一句话来了: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
人生若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第五十五章案牍行(1)
天明之后,张李二人稍作检视,确定并无第二本《易筋经》之类的物什后便下得山来。
说来也怪,在干干净净的山顶上根本无人察觉,反倒是刚一下山,白有思的金光便忽的从头顶闪过,然后落下来呵斥了两人一顿,复又护着二人前行,又走不过一两个时辰,三人一骡便追上了大队。
到了晚间,一行人便已经抵达了洛水平原,又过了一日,东都,尤其是东都西北面沿着北邙山而建的紫微宫便已经在视野中闪闪亮了。
而待到夏季最后一天,张行等人便已经回到了东都,汇合了分开的黑绶胡彦,交卸了差遣,并准备与李定分别。
“李兄此时要去作甚?”
临到此时,张行难得礼貌称呼了一句。“往何处去?要不要先去喝一杯,庆祝咱们二人脱得困厄?”
“就不去了。”李定苦笑一声,宛如后世因为家里叮嘱不得不婉拒酒局的中年男人。“得先去兵部交卸一下,然后回去找十娘,看她有没有等急,然后再来给我表兄送钱、送被褥,还得去跟东都城内的其他亲眷打招呼,想着收尸的事情……张三郎放心,那书我琢磨一下,琢磨完了再去找你。”
张行如何不晓得人家现在是死囚家属,要搞临终人道主义安抚的,便连连颔,只拍着胸脯说有空温柔坊喝酒,全然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经济实力。
当然,经济实力或许还是有可能有的,因为一转身,白家就来钱了——之前出的仓促,五十两银子好大一坨,也不好随身带到路上,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几个受伤的,据说还有上好伤药啥的随后一一送到。
对此,张行也不客气,他和秦宝一道,每人五十两拿到手,黄骠马一起牵回家。回到家中,后者不顾身上有伤稍作洗漱就去捣鼓他的半大马蹶子,而前者也同样不顾肩窝上还有一点疼痛,稍微冲洗了一下,便也换了身衣服,兀自往铜驼坊而来。
月娘端着饭,追都没追上,又不好出门的,只气了个半死。
“一百四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