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
天呐!
“这是个好问题。”谢淑懿想了想,“大概在我嫂子大一的时候,两个人就搞在一起了吧。”
“靠!”Elowens一脸震惊,“Lianne可真是好样的!”
*
栗杉静静坐在谢彭越的病床前。
谢彭越睡得很沉,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身上的衣服依旧是车祸时穿的那件,肩头有一些灭火器的干粉,受伤的手被仔细包扎过。
栗杉想起,其实多年前,谢彭越也发生过这样令人心悸的车祸,当时左手打了石膏。
彼时他们刚爆发过一场天翻地覆的争吵,字字句句带着火药味。但车祸後,谢彭越什麽都没对她说,就这样默默安静了一段时间,让她以为彼此之间已经画上了句号。
实则谢彭越这人,仿佛习惯了独自默默疗伤,在外人面前永远,他维持着阳光丶自信丶大方的完美姿态。
可栗杉再清楚不过,这份体面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底下藏着的,是他偏执的执念丶强烈的占有欲,根源不过是内心深处那份从未被填满的安全感空缺。
他这样一个骄傲自负的人,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卸下所有铠甲,露出鲜少有人见过的脆弱和狼狈。像一只生怕被遗弃的小狗,死死咬住她的衣角,用尽全力纠缠,不肯让她离开半步。
栗杉并不否认自己心里有谢彭越,但她爱自己远超过爱谢彭越。
那天,在看完有关谢彭越的几条视频後,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发现,自己无法想象,也不敢面对谢彭越如此浓烈的爱意。她更不能理解,他会因为她的执意离开而伤害自己,把她当成生命里唯一的救赎,非她不可。
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那麽好,也承受不住这样沉甸甸的爱。
于是,她又一次逃避。
这段时间,栗杉忙于工作,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确在忽略谢彭越的各种信息。
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
就在昨天晚上,栗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不停,她知道是谢彭越打来了,选择视而不见。
妈妈走过来,瞥了眼手机之後,问她:“怎麽不接电话?”
她意兴阑珊地回答:“不想接。”
“你好像很喜欢逃避?”陈芸芸一句话便指出了核心问题。
栗杉没办法否认。
陈芸芸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人这一辈子只活这麽一次,有什麽不敢去尝试的?正视自己的内心,想要就去争取,不想要就放弃,不要因为犹豫不决而停滞不前。”
这话让栗杉叹了一口气,说:“道理我都懂,但是做起来好难。”
“那你就这样想,如果这样东西从此以後会消失在你的世界,你会不会感到遗憾呢?”
如果是谢彭越,这个在她生命里掀起过无数波澜的人,从此以後真的彻底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如果那些他给过的温柔丶藏过的脆弱丶捧出的浓烈爱意,她从未真正接纳过,就这样亲手推开,她会遗憾吗?
会的。
她不得不承认。
这份遗憾,像一根细细的线,缠在她的心上,轻轻一扯,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知何时,夜色已漫进病房。
栗杉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三个小时,目光盯在谢彭越的脸上。
她想他醒来,又不忍心打扰他休息。
偌大的三人间里,仅谢彭越一张床位有人,其馀的床位空着。期间有医护人员来巡房,见病床上的依旧沉睡着,便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栗杉耐心等着,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直到,谢彭越浓密的眼睫翕动,缓缓睁开眼。
刚睡醒的他带着几分懵懂,眼神还未完全聚焦,就那麽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醒了?”栗杉靠近,伸手摸了摸谢彭越的脸颊。
谢彭越的喉结滚动,眼底藏着未散的睡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栗杉有些急:“怎麽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
“嗯?怎麽了?你说?”
谢彭越这几天一直在失眠,因此揽下了照看奶奶的责任,每晚都陪伴在老太太身边。下午给他注射的药物中有助眠的成分,难得让他无梦睡了几个小时。
睁开眼的瞬间看到栗杉,谢彭越以为在梦中,又闭了闭眼。
再睁眼,眼前的人靠近看他,一脸焦急。
他很少看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压在舌尖的话反复斟酌,最後开口:“你是谁?”
栗杉眯了眯眼:“你不记得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