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睁开眼,目光对上帐幔垂下的精致流苏,闻折柳缓慢回魂。
他又做这个梦了。
这个何霁月发现他身份后,用尽一切办法,在身体与心理上报复他的梦。
她夺他皇位,让他沦为监下囚;她当众剥光他衣裳,强迫他在两国百姓跟前丢尽颜面;她抢走
尚且不满周岁的小姑娘,不允他这亲生父亲看哪怕一眼。
一切都是那么可怕,如洪水猛兽。
可又是那么真实。
何霁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一早就知道。
是以这个让他痛得无法呼吸的梦,自从他从连接中原与西越两国的静江边上回来,就一直阴魂不散。
“啊,啊啊!”
闺女稚嫩的嗓音萦绕耳畔,闻折柳被噩梦震散的魂魄终于扯上风筝线,回了笼。
“陛下!”“咚咚”粗暴叩门音起,慕容锦拔高八度的声音猝不及防在外头炸开,“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还请陛下接见!”
闻折柳三魂又被吓走五魄。
他手抵在心口,甲盖泛起绀紫,来来回回呼吸好几次,才压下隐隐约约的心绞痛。
“……什么事?”
“中原那方撕毁合约,要与西越兵戎相向,那雌赳赳气昂昂,领兵而来的何大司马,点名要见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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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晚了会儿,明天争取不迟到[爆哭]
“……谁要见朕?”
“大司马”三字震耳欲聋,闻折柳纵是再耳畔嗡鸣,也听得一清二楚,慕容锦说这三个字时候的口型,他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下意识反问后,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何必明知故问?做作。
慕容锦不知道闻折柳是因震惊反问,只当他真没听清,老老实实答了一回。
“回陛下的话,是中原何大司马,何霁月,她领着赤甲军过来,不出三日,便抵达边境,说是,说是定要亲自见您一面。”
呼吸不自主急促,眼尾不知何时开始发烫,闻折柳皓齿用力咬住唇边嫩肉,久未修剪的指甲尖儿将掌心扎出鲜血,才不至于当着慕容锦的面,失态任泪流。
噢,真的是何霁月。
她不辞辛苦,跑来这么远找他。
他还以为自己思念过重,出了幻听的症状还不够,连幻视也找上门来,只为让他觉得他没有被她抛弃。
眼下,她的确没有放弃他。
反倒超乎他的预料,蟒蛇般死死缠上来,一副不得猎物势不罢休的模样。
心口阵阵闷痛,胸腔随之发胀,闻折柳稍折腰,压在心口上的指节青白,指甲盖绀紫。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来的惩罚,总是逃不掉。
说是惩罚,其实也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