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闹脾气?”
见识过太多次闻折柳半途罢工,何霁月倒也不奇怪,她扫了眼才消下不到一半的粥,舀起小半勺。
“还有大半,乖,再吃点。”
腥气过冲,闻折柳紧捏鼻尖,白着脸打了个干哕。
“唔!”他瘦白手背青筋暴起。
好不容易换过这阵恶心,他有气无力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再进。
“再吃要吐了。”
见何霁月皱着眉将勺子搁回瓷碗,闻折柳后知后觉何霁月不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对象,而是直接决定他生死的主子,奋力挤出两行清泪。
“妻主,奴不是有意违背妻主命令,是真吃不下了,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这回罢。”
他声泪俱下,如同随风摇摆的水莲,轻轻甩去花瓣上的露珠,低声诉苦。
泪水方溢出眼眶,何霁月已伸手抹去。
“好,不想吃便不吃。”
闻折柳正在朦胧泪眼里小心翼翼觑她脸色,没等到意料之中的逼迫,紧张搓帕子的指尖一顿。
无欢怎地这般温柔?他不是在做梦罢?
分明他已做好被打一巴掌的准备,她竟给了他颗甜枣。
泪水如脱缰野马,掉个不停。
他就这般望着何霁月,沉默落泪,不多时,何霁月整个掌心都被濡湿。
原先她只当闻折柳身体不适,又受了委屈才哭,想纵容他宣泄情绪,听他一下一下抽着鼻子,好似要背过气去,一惊。
“我不逼你,别哭了。”
世人常言一口吃不成胖子,他肠胃动力不足,总是没吃多少就说撑,便是硬灌下去,也存不住,兔子逼急都咬人,闻折柳……
她皮糙肉厚,他咬起来怕是会牙疼。
何霁月极少哄人,颠来倒去念了几遍“不哭”,彻底词穷。
谈不上不耐烦,只是……束手无策。
平常无往不胜的大司马,对怀里红着眼的美人儿垂了头,美人还不领情。
哄人真是门技术活。
首次体验到何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霁月暗下决心。
关泽看着铁面无私,实则院里环肥燕瘦,还异常和谐,她哄男人是一把好手,改日得向她讨教才是。
闻折柳哭了会儿,将心中的气全然撒出去,便止了。
只是他身子羸弱,每逢情绪起伏,总会不舒服,他才擦干泪水,胃腹便迫不及待发痛。
何霁月注意到闻折柳手往胃腹去,脸色白了几分。
“腹痛?”往常他进食后,要揉腹来着。
“嗯。”
闻折柳靠在床头,微微闭着眼,手搭在腹部划圈,没怎么用力。
忽地冰凉手背被温热覆上。
一睁眼,何霁月掌心正跟着他指尖动。
“不,不必劳烦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