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观您非池中物,愿誓死追随!”
“非池中物”?
他自幼聪慧,虽不受同龄人待见,但在长辈跟前,总占着一连串不带重样的夸奖,这“非池中物”,不过是他最常听的夸奖之一。
“那你追着罢,”闻折柳呷了口茶,“你若表现得好,我兴许会同意。”
“谢闻公子!”
小白憨厚嗓音轻快,像只得了主人青睐,直摇尾巴的看家大黄狗,狗不嫌家贫,叼了块骨头便汪汪大叫。
小白如此包涵,倒叫闻折柳忆起他入郡主府时,对他千娇百宠的何霁月。
许是未察觉母体气息,亦或方才进食过快吞了风,胃腹隐隐作痛,闻折柳缓慢将手盖上去,悠悠阖眼。
她所在之处匪盗猖獗,此刻,可还好?
“郡主,单芝就在此处上头!”
东南疆域河流众多,河谷水汽丰沛,盆地晚间易降雨,何霁月命赤甲军驻扎半山腰,独领一队精兵上山,恰逢暴雨。
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陈瑾在雨中略显模糊的声音。
她策马到何霁月身旁:“但必经之路被堵了,咱们上不去!”
何霁月抬手,示意后头跟着的赤甲军精锐原地待命:“怎么就堵了?”
“说来也怪,属下今早下来之时,这路还好好的,”陈瑾挠头,“但这会儿,好几棵树横在那儿呢,咱过不去。”
何霁月一挑眉。
她来这儿有天了,虽说今儿是头一回下雨,但这树恰在此时,断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真巧。
是天灾,还是人祸?
“你领她们在此候着,我上去看看。”
轻驾行云上前,何霁月借着雨中稀薄月光看清眼前景象,瞳孔一缩。
树桩断口干净,不似天灾,倒像人为。
“轰隆——”
响雷在耳畔乍起,何霁月淋了一身的雨,方才不觉冷,这会儿倒从骨子里由内到外觉得寒,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领精锐上山,乃临时起义,谁透露了她们的行踪?
“公子,奴才侍奉的,您可还满意?”
“尚可。”
进了大半甜食,闻折柳在院内走了会儿消食,身子乏力,回榻上小睡几刻,忽地被齿间隐约痛惊醒,意识归笼,他才发觉小白在给他捏肩。
“退下罢。”他懒散挥手。
眼前忽地映出片黄光,闻折柳一怔。
……黄光?
自他瞎了眼,世界就变得非黑即白,哪儿来的黄光?
橘色光亮逐渐淡去,闻折柳忙不迭连眨几下眼,眼前景象忽远忽近,脑中发晕,他不由闭眼。
如此缓过五回,闻折柳终于能将屋内景致看了个大概。
小白说这长乐宫是前皇夫所居之地,他一开始还觉得奇怪,这般荒凉之地,怎配?
如今一看,还真挺奢华,只是略旧。
身旁没人看着,闻折柳再不装模做样,自己捏了几下睡得略发软的腿,撑着床榻站起来,在屋里缓慢逛了圈,最后停在窗柩前,托腮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