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吭声,何霁月反倒问起来。
“那安瑞不是声称,有闻折柳的消息么?我吩咐过,让关泽查,上回问她,她却支支吾吾,你悄悄去大理寺探探,查得如何了。”
“是。”陈瑾躬身退下。
何霁月转起手中那串翠绿佛珠。
她本不信神佛。
可闻折柳消失得实在蹊跷,从断崖回京城,途经京郊祈福庙,思及此处有她与闻折柳的回忆,她神使鬼差往里走,又碰到了方丈。
方丈一见她,便双手合十。
“郡主是有福之人,不必忧虑,您心中念着的那位男子,也并非池中物,他会在适合之时,回到您身边的,阿弥陀佛。”
何霁月还要再问,方丈却不肯答,只给她这串翠绿佛珠,边念叨着“一切皆有定数,郡主与那位男施主缘分未尽,会有再相聚之时的”,边往禅房去了。
自从开始转动这个佛珠,她的心也确实定了不少,可是今天,就是莫名心神不宁。
不知闻折柳在何处,她只愿他无事。
西越,皇宫。
闻折柳一口气说完那通话,向来挺直的脊背缓慢垮下,跟被拔掉发条的器械般,脸都白透了,脆弱比一摔就碎的玉还胜三分。
小白眼睛瞪大。
陛下这是又要小产了?可时间上不对,陛下这会儿,不该是小产,是临盆!
“呃!”
闻折柳嗓音嘶哑,可脱力呼出的气,仍控制在只有自己与小白听得到的音量,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已然在崩溃边缘,却还在照顾持弓者的手。
他眉心紧蹙,勉力从牙缝挤出四个字。
“让她们走。”
闻折柳额头上满是晶莹的冷汗。
坠胀感加重,他不得已岔开双腿,由着孩子一下一下蠕动,又在她好似要触底之时,用力封住产道。
他不自主弯下腰,手生生掐住腹中那要往下游的鱼。
不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
“呃……唔!”
不可言说的声音入涨潮的水,接连不断拍打殿内每一个人的耳畔,下头的文武百官低头听着,心惊胆战。
陛下这是,怎么了?
小白眼看闻折柳满头淋漓,不可言语,不敢再耽搁,当机立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头臣子到底都是人精,若说此前为表尊敬,低着头没看到闻折柳苍白的脸色,方才闻折柳那一声忍到极致,从嘴角溢出的低呼,他们实在是不敢当做听不见。
听小白代闻折柳发出逐客之意,忙不迭齐齐跪下:“恭送陛下——”
恭送什么恭送,他现在能动么?
闻折柳难受得睁不开眼。
更别说迈开腿走两步了。
他使尽浑身解数,充分用龙椅上搁着的垫子,死死抵住产道,才不至于让孩子丝滑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