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他的双眼,想起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却已生不出什麽波澜。
你道:“让陈澹生杀你。”
当日下午,陈澹生被寸术带到客室,带到陈珣的面前施针。
“有没有知觉?”
“没有。”
“不用紧张。这里有知觉吗?”
“没有。”
寸术又上了一针,仍然没有知觉。陈澹生恨得眼泪落下,他将头转向一边,却看到了房间角落里的人。
擦干了眼泪去看,对上那双死寂阴沉的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撑起轮椅的扶手,想站身确认他的身份,却无法操纵双腿,直接从轮椅上摔下去。
寸术深呼吸:“回来。”
陈澹生对他道歉,好听的话不用过脑子就说得出口,但仇人却要仔细看才能认出是不是他最恨的那个。
“陈珣……长兄……”
他回头,眼含期冀地望着寸术:“是他吗?是我兄长吗?”
“我不清楚谁是谁的兄长,你若找陈珣,那是他。”
陈澹生脸上还挂着泪,那是他对自己永远无法站起来的绝望。但他现在愉快地笑起来,“是她准备的吗?她要我做什麽?”
寸术道:“让你的腿在他眼前治好,然後换上华丽的衣服,走着去杀他。”
陈澹生高声道:“主上呢?我要见她!”
“我好爱她!”
他咬着下唇,嘴角仍向上:“我没想过有这个机会,好爱她,果然我还是喜欢她!谁都给不了我这种感觉!我好爱她!”
“陈珣,你听见了吗?阿棘要善待我,处死你!当日她带你走又能如何?你不安分,你守不住你的宝物!如果我是你,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可你却另投二主!你要死在我手里了!”
他笑个不停,笑声诡异,寸术锁紧眉头。
那些针还插在他的腿上。他希望扎得不深,不然取出来很麻烦。
第二日施针,你去现场陪同。
陈澹生被你打扮得像珠宝架子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名贵的物品。以为能刺激到喜爱这些的陈珣,他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眨眼,躺在那里和死人没有区别。
你琢磨了下,回房找首饰盒,翻出之前他送的钗子,找了几根,到客室全部插到陈澹生头上。
陈珣这才有了异样,他动了动手指,眼泪要将脸上的血迹洗干净。
你望着他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痛苦。
你问:“後悔吗?”
话说出口,身侧的寸术与陈澹生安静下来,不再重复有无知觉的问题。
他们知道,你问的人是谁。
陈珣嘴唇翕动,说了两个字,因为在哭,没能说出声。
他便又说了一遍:“不……悔……”
“我不後悔……”
你点头。
陈澹生拉了拉你的衣角:“他在挑衅主上。”
你道:“不算。挺好的,他後悔了才没意思。”
第五日,陈澹生的腿恢复知觉。寸术给他施针时,他唱起了讲述爱情的歌。他声音好听,唱歌悦耳,客室中因他的歌声明亮几分。
他的气色越来越好,容貌不再被颓废遮掩,放出的光彩比冬日的初雪更盛几分。
“主上今日来得晚了。”
寸术道:“她走了,没告诉你?”
陈澹生的笑容敛起。
“为何要走?我马上就能站起来杀陈珣了!”
寸术道:“杀人而已,有什麽值得看的吗?”
无论如何,陈珣都必死无疑,用你为他准备的死法。
*
夜州过後,只剩长安。
但夜州城防森严,想要不打草惊蛇混进去,不论读了多少次档,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