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没说话,乌沉的眸子在伤口上停留了很久。
良久后,他喉结动了动,“你一个人怎么缝?我帮你。”
屋外狂风暴雨,大雨重重的击打着窗户,水汽透过窗缝渗了一点在窗台上。屋内安静无声,烛火被溜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摇动。
“没想到你还会缝合伤口。”白染衣笑着缓和气氛。
东方依旧绷着脸没说话。
没有麻药,一共四针,针针穿肉拉线而过。
但白染衣就像没有痛觉一样,始终在笑。还试图逗笑东方。
“你不痛吗?”东方抬起眼,放下了针线。
白染衣还在缓和气氛,“你技术很好,一点都不痛。”
话音落地便没了回音,只有窗外的暴雨还在肆虐,屋后的竹林被疾风吹刮的哗哗作响。
东方沉默着。
这场夏日的雨并没有带来多少凉气,暑气依然很浓,还带着黏湿的触感,让人很不爽快。
“你不擅长逗笑别人。”东方忽然道。“也不擅长逗笑自己。”
白染衣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褪成了原本的苍白无生气。
“是。”她承认,“我没有经验。见笑了。”
东方看着她。没有经验是因为没有可以磨练经验的对象,东方是她第一个想要努力去让他开心一点的人。
但是她搞砸了。
东方突然没了话音。良久后才道:“我……棠月,她上次看到你从关押室出来很伤心,你对她说过要好好照顾自己,今天临走前也说过不要胡来。你怎么又不当回事。”
东方的语气有些无奈。他知道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改掉的,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在白染衣眼里,什么都比她的命重要。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她自私点。
“我真的没事,这点痛还痛不到我。”白染衣认真的解释。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痛感会有,但远不到让她痛的难受的份上。对她而言,不到极端的痛,这些伤和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区别。
东方了解她的性格。所有的东西不到极端都是无差的。
饭菜不到极致的难吃或好吃,都是一样的“还不错”;天气不到极端的冷或热,都是一样的“能活”;情绪不到浓烈的悲或喜,都是一样的“平静”;人不是触到她心的讨厌或喜欢,都是一样的“可以相处。”
“在你眼里,是不是众生平等、悲喜皆无啊?”
东方的语气除了调侃,还带了点自嘲。
白染衣品出了这点意味,矢口否认道:“不是。”
但好笑的是,她竟然找不到一点证据来反驳他。
东方看了一眼她的右臂,黑色的缝合线利落的紧扎着伤口,衣袖上还沾着干红的血迹。他最终选择结束了这个话题。
白染衣不甚在意的重新将衣袖揽了下来,她动了动手臂,笑问道:“你怎么缝合技术这么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觉得在人身上穿针引线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