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篱顿了顿,没有躲开。
苏之仪这下子当真是愣住了。
他拉着岑篱的手忘记放开,差点将人带到了男宾的酒宴之上。
眼见着再往前就要入席了,岑篱忍不
住把手往后抽了抽,却不防被攥得更紧了点。还不待岑篱说什么,一旁倒是有人经过调侃:“廷尉新婚燕尔,倒也不必这般依依不舍。”
苏之仪这才回神。
他应和了那宾客几句,掩下那懊恼的情绪,小声对着岑篱,“是之仪行事无状,冒犯郡主了。”
岑篱这下子总算能绕过酒宴往另一边的女席走,可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旁边寻夏憋不住低笑。
她瞥过去一眼,佯怒嗔道:“你笑什么?”
寻夏可不是拾春,被这么点出来,干脆连掩饰都不掩饰了,敞敞亮亮地笑出了声,“婢是笑,刚才廷尉连眼睛都黏在郡主身上了,生怕一松手,郡主人就不见了。平素这么有条理的一个,见了郡主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岑篱拿着手里的祭祀用的白蘋敲她,“别浑说。”
寻夏哀叫着故作讨饶。
但是等笑闹过后,她却是若有所思:被这么打趣,郡主竟也没生气?
她眨了眨眼,快走几步跟上。
她就说嘛,拾春瞎担心。这天下的男人多的是,谢小郎君虽然好,郡主又何必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她看苏廷尉就挺好。
这次从阳曲回来,两人的感情明显好过从前了。
不同于男客那边的露天宴饮,女眷这边的宴饮设在一方亭子之下。
岑篱还没走近,隐隐看见亭子里有争端,但是等到进去了之后,那争执已然平复。
一个湘色裙裾的、挽着垂云髻的女子正站在中间。她眉毛疏淡、脸盘略宽,五官并无出彩之处,但拼凑在一起,莫名让人看得舒服。
这女子这会儿正站在争执的中心,语气温和地劝解着,“这秋禊荐新,本是为了向神灵敬献新果,祈福消灾。二位妹妹若是因此起了争执,可是罪过了,祭祀神灵重在诚心,妹妹心意在此,又何必拘泥于器物呢?赶巧我今日带了一个黑漆盘子,与左家妹妹想荐的栗子颜色相合,那红漆盘衬得柿子颜色好,不若委屈委屈左妹妹,用我这盘子进献?既选了这盘子,冯妹妹就少让一步,让左妹妹先献果如何?”
她这话算是全了两家的面子,两边争执的小娘子都神情一缓。
少顷,那左娘子先一步开口,“我便罢了。用李姐姐的盘子怎么能说委屈?也不必让我先,待会儿献果一同上前,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小家子气。”
那冯娘子脸色微变,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又被那湘衣娘子几句话安抚了下来。
这人正是谢兰君曾提过的,屯骑校尉家的长女,李妢。
确实如谢兰君说着,这位李家阿姊性子温厚。只是运道不太好、婚事上并不顺畅,几次议亲,都是男方家莫名提出退婚。虽说各自都给了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李娘子的婚事也耽搁到了现在。方才被她称呼为妹妹的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已经盘起了妇人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