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怀疑猜测我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龙川已大张旗鼓的操办,半条街的百姓都已知晓。”
“婚嫁是大事,你嫁了人,父母在天之灵也可安了,也许你已忘了他们怎麽死的了吧。不论你嫁给谁,作为你的弟弟,只愿你此生安好,不过这怕达不到了。”
“既然我们已各自选了相反的路,便也只能这样了。或许你已不再认我这个弟弟,但……”
後面几个字被重重抹去,在雪白的信纸上留下了刺眼的黑色墨块,江雪盯着那团墨色,似乎想从其中分辨出什麽,当然什麽都没有,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却只有短短一行字了:
“近日尚安,勿念。”
阳光终于在正午时分炽热起来,一泻千里,飘飘然坠到信纸上,折射出柔和的黄色光芒。
江雪不知道自己倒底在想什麽。短短一封信,竟足以让她乱了心绪。
她推开手掌,手帕不知何时被她攥在了手中,蓝色的雪花落在手心,静静躺着,在阳光下抖动着针脚上细小的绒线。
她小心翼翼的抚平每一处褶皱,如同在抚去很多年前那个孩子身上的伤痕。
“怎麽还没有送走?”
江雪下楼时又见到了那件和服,皱了眉,
“龙川先生说……这是他们的传统……”
杜预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江雪。
很长时间,他没有得到江雪回答,刚想再说些什麽,就听到她冷笑道:
“谁高攀谁还不一定呢,这婚礼又不是在他们那儿办,凭什麽要按他们的规矩?”
杜预垂头不言,另一个声音从後面传来:
“你若不喜便不穿,他们难不成还会难为你?”
江雪回头,看到韩志远正从楼上下来。
“你若不想嫁,他们也不能把你绑了去。”
他走近了,直视着她的眼睛,如同要穿透她眸中黑色的雾,清晰的从中读到些什麽。
“所以呢?你想说什麽?”
江雪看向他,浑身上下的森然冷意蔓延开来,杜预往後偷偷退了一步。
“现在讲自由婚姻,男女平等……”
“呵,好一个男女平等,谁会在乎?谁有了权力就上去,没有了再被拖下来,那些所谓的平等自由都是名面上的,你看看这诺大的警察厅,包括整个东北的政部机构里有几个女子?”
“你就是。”
韩志远面不改色,语气平淡,
“因为你是极少数中的一个,而他们又忽视了这个极少数的群体,所以会一同把你当作男人来看。”
“军人不分姓别。”
江雪声音淡漠。
“但你是女人,我并不是说男人一定会将事情完成的很好,也不是说女姓这个姓别本身就比男姓差,也许在某些事情方面女姓会完成的比男姓更好,可同时也担负了多的责任,包括……”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比如……生育方面。”
江雪扭过头去,干咳一声,却没有打断他。
韩志远却不再往下说了。
片刻沉默过後,江雪的声音幽幽响起:
“所以呢?你……”
“一点拙见,出言不逊,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