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了片刻,“不出阳曲,去郦家。”
“郡主不可啊!那倪延既然敢如此行事,说明这阳曲郡上下沆瀣一气,那郦氏又是郡守姻亲,谁知背后是否早有串通?!”
岑篱瞥了他一眼,加重语气,“去郦家。”
她这几日在郡治又不是白待的,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分不清。
景九:“……唯。”
郦茂也未想到,白日里才见到的人居然会大半夜的来访。他仓促起来迎接,岑篱却只问了两个问题——
“郦家有多少家兵?”
“如今留守郡治的费郡丞是怎样的人?”
后一个问题更好回答一点,“费义淮此人极擅揣摩上意、专事逢迎,然遇事畏葸,不堪当大任。”
岑篱点头。
听起来不错,起码对当下的处境有利。
“那郦氏家兵呢?”
“……我郦家以经学传家,不擅武力。”
事实证明,郦茂这话说得还是保守了。
小半个时辰后,岑篱看见眼前明显是被刚刚召集起来的农户。别说操练的痕迹了,这些人身上恐怕找件铁器都难。
岑篱眼角跳了跳,但半晌还是点头,“足够了。”
岑篱带着郦氏手下的家兵围了郡丞府。
黑沉沉的夜里,通红的火把一照,让人分不清举火把的人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还是连把刀都没有的农户。
费宽睡梦中被家中仆役从床上摇醒,刚到院子就看到外面被火光映亮的天空,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院门被“啪”地一下踹开。
点亮的火光映出了后面影影幢幢的人影。
岑篱一马当先,身侧跟着郦氏家主和景九,再往后是从农户里挑出的充数的青壮。一行人中正经能打的也就是景九一个,但他身上斑驳血渍实在吓人。
费宽一打眼就看见了。
他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好汉饶命!!”
岑篱:“……”
她也没想到郦茂那句“遇事畏葸”的点评居然这么到位。
虽说情绪有一瞬不连贯,但岑篱还是稳下心情,厉声喝问:“阳曲郡守蓄养私兵、图谋不轨,人证物证俱在,此乃谋逆大罪!尔为郡丞,甘为附逆,按律当诛——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