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浪……船长……”
唐智安忽然拽上了江逐浪的衣袖,用沙哑微弱的声音唤他。
“怎麽了?我在这里。”
“让我死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管家很快就拿止痛药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你有没有枪?”
唐智安没有理会江逐浪的安慰,她不想要止痛药了。
“什麽?”
“枪,真正的枪,杀人的枪。不要射月亮的那种,拜托你,让我解脱吧。”
“没有,我没有那样的枪。我只会射月亮,你还没看到落下的月亮,你得坚持着。我们昨天都说好了,对不对?”
唐智安笑笑,没说她早就已经看着月亮落下去了。
安保管家赶来时,手上只拿着迷你的丶被拦腰掰断的半片药。
江逐浪接过药片,急着要喂唐智安。
“这是什麽?”恍惚之中,她又看到了熟悉的安慰剂。
“她问你这是什麽药?”江逐浪转述唐智安的话,拿着药片问管家。
“这个……好像是布洛芬吧?”
半片布洛芬。唐智安冷笑。
她第一次止痛吃布洛芬就吞了三粒。对她而言,现在这布洛芬的药效和安慰剂没什麽区别。
“这个对我没用,我不吃。”
又一阵疼痛袭来,唐智安脾气发作,顺势挥掉了江逐浪手里的药片。
“管家,你看着她,别让她伤到自己。我去拿药。”江逐浪刚要走,又俯身对着紧裹着自己的唐智安说,“你等我,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不知道为什麽,江逐浪最後说的那句话,让她好像又能再支撑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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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浪抄了近路,他用主钥卡直接刷开了船医的房间。
船医的房间是有大窗户的,但他把两片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连接处至上而下夹满一排钢夹,半点光都透不进来。
上楼时,江逐浪看到醉酒的船医瘫倒在楼梯上。房间里的楼梯陡峭得很,船医的头部朝下,脑袋顺着楼梯的走势耷拉着,嘴巴大张,呼声震天。
什麽时候不好,偏偏挑在这个时候犯病。
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真是个奇迹。江逐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弄到医务室里。
几巴掌招呼上,一盆水浇灌下,船医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给我止痛药。”江逐浪懒得跟他废话,压抑着怒火,直接入题。
“不是给了吗,布洛芬啊,药到痛除。”
“动动你那破脑袋,这种药对她能管用吗?”
“再多没有了!”
“怎麽可能没有?上船前还让你补了一批药!我不是说了吗,她在你这里的开销都算在我的账上,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一想到多在这里同他扯皮一秒,唐智安就要再多痛苦一秒,江逐浪瞬间怒不可遏,一把拽起了他的领子。
“当我是什麽人啊,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麽问题?”
船医见江逐浪静下心来愿意听他讲话,甩下了他的手,理了理衣领。
“她的肾脏极度脆弱,离尿毒症只有一步之遥。大部分的药都会加速她的死亡,我不能害她。”
“那也不能看着她这样痛苦下去,你看我身上的血,她在自残,你得阻止她。”
船医看着江逐浪身上斑驳的血迹,眉头紧锁,说:“看来她放弃治疗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