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她的眼神真像是杀过人的样子?
演丶演出来的吧?
见多识广的劣势在此刻体现,常馀情越是和她对视,就越是想起她见过的那些亡命徒。
常馀情不敢赌,连连赔笑说:“小事,小事而已,扯什麽命不命的,就为了这点事搭条人命进去,不值得吧?”
“不值得吗?”
“值得,值得。我答应你,不见染拢就是了,反正我现在也对她没兴趣,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手真的要断了,你会遭到法丶法律制裁的。”
对这种床上来床上去的人来说,没了手能和没了命画上等号吧,呵。
裘安得到了承诺,便松手放过了她。
常馀情揉着手腕後退两步,直走到裘安一把抓不到她的位置。
只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脸上惊恐的表情忽又散去,再度挂上了猥琐轻佻的笑意:“裘小姐啊,别以为用这种方式我就会对你失了兴致放过你。您正人君子可能不知道,要想玩得尽兴,口味就不能单一。像你这样有暴力倾向的,我也不是没玩过。”
裘安不理会她的污言秽语。
今天谈得差不多了,她需要时间来思考如何应对常馀情的条件。
毕竟离开了这个独处的包间,她依然独自一人,而常馀情身後则是千军万马。
于是裘安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拿起手包准备离开,也不管一桌子的菜全都剩在那儿。
常馀情在这儿暂时占不到什麽便宜,也不想继续再呆在这个包间,嘴上倒是逞强:“这就要走了呀?你会考虑我的条件的吧?”
“你觉得呢?”
两只狡猾的狐狸四目相对,一时间,常馀情发觉自己竟落于下风。她猜不准裘安的意思。
她不甘,想再扳回一城:“要我觉得嘛……那肯定是会的。你不会以为我忘了染染当年亲口对你的指控吧?说什麽你‘为了拿到袁导的角色,不择手段,出卖肉身’?”
“那是误会。”
“哦?真是误会?你亲爱的染染,不是聪明得很吗?我懂啊,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很难为情吧?我的要求只不过是让你把类似的事情再做一次,没有很为难你吧?那位袁导的条件又不如我,你能为她破例,就不能为我也破个例吗?”
裘安皱眉,拨开挡在路中间的常馀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包间。
常馀情的牌还没有出完,她没有因为裘安中途动了粗而打算就这麽放过她。因为她也知道,离开了这个包间,裘安便不能再对她动粗。
到处都是她的地盘。
立秋已过,暑气还未散尽。
地面微湿,外面不知何时下了场雨。
裘安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留给她的只有滚烫大地烘烤出的湿热水蒸气。她是锅盖下蒸盘里被开膛破肚的鱼,乳白色眼球失去光亮,松散皮肉失去弹性,塑料刀叉便能将她分食干净。
停车场就在前方。
在看到等候在一辆复古宾利旁的宋宋时,被烹煮的感觉更为强烈。
宋宋的出现像是一个警告。
她警告裘安,常馀情可不是什麽小人物,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休想用小聪明和热暴力蒙混过关,权益,名利,都是有代价的。
她警告裘安,在真正的上位者面前,像她们这样的小角色,终究是要被端上桌,供人评赏朵颐的一盘菜。
而那些人还会告诉你,能被选中,被端上桌是看得上你,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要错过。
果不其然,常馀情紧随其後走了出来。
她不再惧怕裘安,不再和裘安保持一臂长的距离,亲切地揽住她的肩膀,问她:
“走吗?一起去喝一杯?晚饭啥都没吃,肚子还空着吧?不如咱俩暂时放下身份和目的,就当作普通的朋友一起聊聊天,你觉得怎麽样?”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裘安闭了闭眼。
终究还是小看了常馀情。
她知道那些该属于她的,总有一天要面对。
没想到这麽快就找上了门来。还是由她最不想对上的人带来的。
她不该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