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雨对没见过的花样着了迷,对她的态度好了不止一个温度,也不出门了,就守在她身边。
和一个女恶魔单独相处能做些什么?
在阴郁华美的会客室,摆放着血红茶饮的桌前,杜朦兔在用纸片折千纸鹤。
空无一物的白纸在她指尖翻飞,鸟儿渐渐成型。
“喏。”她捏着千纸鹤的雪白翅膀,把它抖向灰雨的方向。
翅膀张开,纸鹤飞进了灰雨的掌心。
“是只白鸟儿。”灰雨新奇地捧着鸟儿打量,愉快地嘻嘻笑了起来。
“还有其他的。”杜朦兔又抽出一张白纸,这次折了只恶魔,尖尖的角有微弯的弧度。她将浸泡了茶水的指尖点在纸角上,传神地还原了灰雨头顶的两只黑红色的恶魔角。
“你折的是我!”灰雨一眼就认出来了,伸手去抢那只纸恶魔,原先捧着的纸鹤却也舍不得丢,于是便手忙脚乱。
杜朦兔把纸恶魔交给她,觉得她有点天真无邪,但转念想起她的那些勾当,又把微妙的感慨从心尖拂去了。
玩着玩着,灰雨说她饿了。
“恶魔都吃什么?”杜朦兔问。
“恶魔?以情绪为食。快乐、恐惧,我什么都吃。”虽然饿了,灰雨却不忙着进食,而是把纸鹤和纸恶魔放在桌上,玩斗虫的游戏。
她喜欢各种各样的情绪,对美食来者不拒。
但就像人类能闻得到香菜的气味、或者不能,不同的恶魔也对不同的情绪敏感。
“喜爱”与“厌恶”,这两种情绪灰雨是感知不到的。
“饿了就去吃饭吧。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杜朦兔猜到了她的用餐方式,但却不动声色,假装友善地提醒她注意健康作息。
灰雨正玩得开心,被她催了两遍,才不耐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杜朦兔注意到了那个不一般的眼神,“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以为灰雨会发脾气。
按照以往的规律,暴烈的红发女恶魔一言不合就会炸的,吃了火药一样呛天呛地。
但灰雨没有拍桌子摔东西,也没有凶恶地斥骂道“轮得到你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老实实闭嘴看着。”
她既像是耐心耗尽,也像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就又去玩杜朦兔送她的玩具了。
大副一天没有出去觅食。
期间有侍女来敲过门,都被恶言恶语地打发了。
谁能想到被认为是心情糟糕的大副正在兴致勃勃地拿着纸片玩呢?
她玩一会儿,就偷瞄杜朦兔一下,最后,忍不住腹中的饥饿,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你不想喂饱我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偏偏她问得理直气壮,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杜朦兔不想因些许小事和她闹翻,想了想,拼命回忆使自己快乐的东西,发现无效;又回忆恐惧的东西,也没能想起来。
想了半天,她才迟疑道,“悲伤、后悔、孤独,这些你爱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