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期望能听到回应,却意外地在风雪中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人终有一死,我又为何不能死呢?”
谢凝夭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丝惊喜,但又转念不满,怨怒道:“你少来这一套!你还欠着我很多东西呢!”
“我救你多少次了!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她威胁道:“我这人平生最恨欠债不还的!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从土里刨出来,挫骨扬灰,再把你的骨都丢进锅里炖汤!喂狗!”
背上的人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吸声,道:“你不会的。”
谢凝夭心底委屈,声音都有些颤抖,道:“我会的!沈言白!我真的做得出来!”
沈言白迟迟没有回答,谢凝夭等得有些不耐烦,就听见风中只飘来一句气若游丝的承诺。
“好,我不会死的。”
恍然回神后,谢凝夭觉得此刻的沈言真与沈言白是一样的,她只能放弃。
就算她阻止了又能怎么样?
改变不了什么的。
谢凝夭轻笑道:“没有为什么,你说的对,谁都会死。”
“我帮你吧。”
沈言真对谢凝夭的突然转变有一丝不解,但此刻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询问,只低声告诉谢凝夭如何煎药,又特意在药方中添入几味气味浓烈的草药,用来掩盖血腥味。
待手中的药熬制好后,谢凝夭逐一分发,很快药就见了底,可眼前痛苦呻吟的面孔依旧数不清。
沈言真见状,只是沉默的转身,试图再次割血。
谢凝夭上前阻止,猛地攥住他的手腕,道:“你打算在一日之内便将自己放血至死吗?”
沈言真动作一滞,一言不发。
谢凝夭又急又气,眼底也染上戾气,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疲惫,道:“细水长流,这个道理你比我懂,眼前病势严重的病人已经服用了药,其他的先设法稳住病情。”
沈言真凝视着她,终是缓缓颔首。
可美好的期许总是被打破,不及半日,居然就有病人知道沈言真的血可以治病,只需要一点就能痊愈。
这消息如星火燎原,瞬间点燃了充满绝望的夔州城。
药房门前顷刻间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一张张因病通红的脸也在恐惧之下,变得扭曲,谢凝夭仿佛看见了无数双手臂伸向药房内。
“沈神医!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嘶哑的哭喊声穿透门板,传入每个人的心中,无限扩大了不安的情绪。
“沈神医!为何旁人都得了药,唯独我没有!”
不甘的质问声声刺耳,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沈神医!您不救我可以求您看看我的孩儿!他才三岁啊!”
妇人抱着气息微弱的孩子,跪倒在地,虔诚的叩拜。
谢凝夭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这失控的场面,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