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因为陆司寒和陆照野长得很像,在陆照野出事后,季青临有时候看着陆司寒的五官,也只是想到陆照野。
然而季青临发现,在这一刻,他忽然具体看到了陆司寒的模样。
不再是陆照野的代餐,而是陆司寒这个人。
这很不可思议,也同样新鲜。
陆司寒做的菜十分符合季青临的胃口,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每一次都让他大快朵颐。
季青临殊不知,一开始陆司寒做菜拿不准季青临的口味,便每餐都在观察他,凡是季青临多夹了几次的菜,陆司寒便牢牢地记在心里。
凡是季青临避开,或者只夹了一次的食材,陆司寒便再也不会购买。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为季青临做饭,观察季青临吃饭,陆司寒逐渐拥有了一本独家的季青临口味手册,从此陆司寒变成了季青临最挑不出错的饲主。
季青临饱餐一顿,本以为自己解决了一桩心事,今晚会很容易入睡,然而没预料到的是,直到半夜,季青临还在翻来覆去。
他久违地失眠了。
季青临像个丧尸一样,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他甚至没有思考,而是像梦游一样下意识地走到了陆司寒的房间。
俩个人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季青临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陆司寒的房门。
房间内只留着一盏小夜灯,季青临依稀看到床上有一长条直板。
真是无趣,连睡觉也这么直挺挺的,季青临简直怀疑,以这个姿势睡觉,陆司寒起床后,被子可能不会起任何一丝褶皱,甚至连迭都不用迭。
季青临自己睡不着,便也不想让陆司寒睡觉。
他恶作剧般地悄悄走到陆司寒的床边,想要吓醒他,然而因为下床的时候太过心不在焉,季青临的拖鞋穿反了,一个不小心,季青临径直被绊倒,直挺挺地摔在了陆司寒身上。
完了,这是季青临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陆司寒一定会杀了他。
陆司寒果然被季青临的大动作惊醒,季青临眼睁睁地看着陆司寒睁开眼睛,然而他自己却因为疼痛根本没办法从陆司寒身上爬起。
这下要被陆司寒训斥两小时了。
然而陆司寒很轻的语气,擦过季青临的耳边,因为俩个人靠得太近,陆司寒几乎是在季青临耳边说话。
“疼不疼,摔到哪了?”
季青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疼倒是不疼,就是我可能一下起不来了,陆司寒你推我一下。”
毕竟俩个人这样紧紧挨着的姿势实在太过难受,然而季青临自己没有力气了,几乎找不到着力点,只能让陆司寒推他起来。
然而等了半天,陆司寒都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任由季青临躺在他身上。
尽管隔了一层被子,季青临却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灼热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简直会烫人。
陆司寒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一觉醒来,看到季青临躺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情,让他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叫嚣,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着,心脏跳得过快,让陆司寒怀疑自己会不会猝死。
如果这是他做的一个梦的话,陆司寒希望这个梦能够再久一点。
他在梦里也不断渴求的人,此刻就躺在他的床上,他们的距离近得连呼吸都能交缠在一块。
配合着对方的频率呼吸,那样的感觉,暧昧得像在接吻。
陆司寒已经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他感觉身体有什么地方变得越来越僵硬,季青临那双漂亮的眼眸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变得更勾人了。
难受,但陆司寒依旧不想推开季青临。
不仅不想推开,陆司寒甚至还有种冲动,想要伸开手,抱抱季青临,或者……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
可以吗?起码就这一晚,让季青临成为他的。
然而门外突然而起的暴雨声打破了这份旖旎,季青临终于恢复了力气,从陆司寒身上爬起,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季青临感觉陆司寒整个人呼吸加速。
不过季青临没有注意这些,毕竟他是因为怀着心事而失眠的。
他也不管陆司寒被他吵醒过,有多么烦躁,也不管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多么无理取闹,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个人,他不找陆司寒说心事,还能找谁?
“陆司寒,我睡不着。”
陆司寒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惊人的控制力,将某些念头和反应压下去。
“显而易见,如果你睡得着的话,此刻不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说说吧,怎么了?绵绵。”
陆司寒的语气在这一刻,可以称得上缠绵,尤其是他叫绵绵二字的时候,像是在和情人说话,语气柔得不行。
如果这一刻夜色不是那么昏暗的话,如果这一刻有月光打在陆司寒脸上的话,季青临或许可以发觉,他的表情可以称得上宠溺和温情。
可季青临迟钝地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并没有发觉。
季青临放低了语气,有些难受,“陆司寒,我忽然又不想去上班了。”
陆司寒惊讶于他的反复,然而他没有直接打断季青临,而是耐心地听季青临说下文。
“我从来没有工作过,我也没有什么能力,我根本做不好,到时候我就会挨老板的骂,被同事排挤,说不定还会被扣钱。”
季青临越想越难受,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我什么都做不好的。”
陆司寒也从床上坐起身,陪季青临坐在床边。
此刻的季青临,不再是白天那个斗志昂扬的孔雀,而像是一只淋得湿漉漉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