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淮想,难道他真的要就这样待在这个地方?
可是,之後无论他怎麽投,他手中的筊杯,也只能投出一模一样的阴卦来。
就仿佛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你无法离开柳家。
诸淮叹了口气,他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忧心忡忡地离开。
临走时,诸淮回头望了一眼,便发现那道高大的神像仍然端坐在大殿内,只是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似乎在直勾勾地望着他,宛如错觉。
诸淮不敢再看,他匆匆离开,第二天,柳相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餐桌前,他等着诸淮准备好的两只烧鸡。
左看右看,却没有在桌子上看见诸淮许诺的东西,只有被处理好的新鲜血食,但柳相,分明看见了诸淮待在厨房里,偷偷摸摸地做了什麽东西。
他故作不知,看看诸淮想要做些什麽,就见到午餐结束後,诸淮左顾右看,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会,就从烤箱里翻出了两只处理好的窑鸡。
这是刚刚出炉的五指毛桃荷叶窑鸡,鸡是散养的土鸡,拔了毛去了内脏之後在肚子里放上一把五指毛桃,再用新鲜的材料制成佐料,抹遍鸡的表皮,接着用荷叶将其一层层包起来,裹上锡纸後放入烤箱。
拆开包装後,鸡皮已经呈现出鲜亮的熟红色,鸡汁是漂亮的淡黄色泽,色香味美,连肉里都浸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是五指毛桃的香气。
鸡肉鲜丶嫩丶滑,尝起来格外多汁。
诸淮拎着两只鸡偷偷摸摸地走进祠堂内,将自己的贡品摆放到桌子上时对着神像说:
“相神大人,我把我的窑鸡带过来了。”
那尊神像如同往日一般毫无变化,空气中已经飘满了窑鸡的香味,诸淮正打算问卦的时候,就看见在今天的贡品里,居然真的有着一份蒜蓉小龙虾!
不仅如此,桌子上还准备了五香小龙虾丶麻辣小龙虾,甚至还有一大盘的波龙和帝王蟹。
一整叠的海鲜拼盘满满地塞满了整个供桌,连之前的祭品都被撤掉了。
看着这幅阵仗,诸淮都有些愣住了,他迟疑地询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圣杯。
诸淮受宠若惊,他的愿望居然真的实现了,这个神像有些诡异,还是说,是其他人听见了他的这番话,然後安排了这些东西?
会是谁呢?
诸淮思索着,脑中浮现一道人影,却不知道应该怎麽验证,望着面前一大桌子的东西,诸淮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办好了。
明明只是提出了一个蒜蓉小龙虾的要求,换来的东西价值却高了不值一倍。
这样大的差距让诸淮有一种吃断头饭一般的感觉,他想,吃这些东西不会折寿吧?
与此同时,负责贡品的仆从们也很疑惑,他们彼此交流着询问道:“今日的贡品怎麽会是这些东西?是哪里出错了吗?”
“没有出错,这就是祖宅传来的命令,要我们提供最好的海鲜大餐,所以……这应该是祭神大人想要换换口味?”
对于那位神秘的神祇,他们并不敢靠近对方,甚至不敢问为什麽,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从这样微小的变化中,猜测到食物的变换便意味着食用者的区别,并从中窥探到一件事:这座祖宅里,或许是要迎来另外一位新主人了。
只是後来,诸淮又曾经投过许多次筊杯。
直到他死在柳家为止,他所投出的每一次询问自己是否可以离开的筊杯,都为不允诺的阴卦。
所以卦象也验证了这一事实,直至身死,诸淮也终究是没能再踏出祖宅一步。
——
祖宅内,诸淮睁开眼睛,他浑身都十分疲惫,身体更是无力动弹,俊美的男人躺在漆黑的大床上,微微仰起侧脸,白净的脸上有着一些印子,细腻的玉白肌肤上是一连串深色的吻痕。
那些印子一层叠着一层,是上一层还没有消散,下一层又重重碾上的痕迹,只有用力到极致,恨不得将对方吞下时,才会有这样的凶狠与贪婪。
诸淮眼神有些茫然,他感觉到有一个沉重的东西正压着自己,他的手指往後摸了摸,就触碰到一段冰凉的肌肤。
一具覆盖着薄肌,体型庞大高挑的身躯正重重压在他的身上,柳相的手指掐着他的腿根,丝绸般的黑发散了满床。
诸淮一瞬间清醒过来,那样强势的力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双覆盖着青筋,骨节修长,如铁钳一般有力的手。
他想要挣扎,却感觉自己不亚于被困在钢筋铁骨之中,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从这个牢笼中撞出一条出路。
过分黑的长发盈着点点魔魅的幽光,肌肤是极致的白,近乎刺眼,宛如雪中矗立的白桦树。
柳相的皮相无可挑剔,当他的发丝滑落时,那张精致的脸便如完美的造物般在诸淮面前呈现,这一幕看上去,近乎和前世的经历完全重合。
诸淮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他又重新回到了柳家,重新被面前的人抱在怀里,重新被……强掳到这个地方。
像巨龙盯上的宝藏,被强盗掠夺至此的珍宝,只不过这一次,柳相师出有名,毕竟他的身体确确实实十分虚弱。
若是没有柳相的安抚,现在的诸淮可能已经倒在不知道什麽地方,只能让自己过度强大的灵力肆虐整具身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柳相救下了他,虽然这种救命之恩的实施方式不太和谐,直到现在,诸淮还能感觉到自己被吮骨吸髓时颤抖的求饶,以及对方那毫无怜悯可言的侵占。
诸淮的身体现在还是很虚弱,他的心里倒没有什麽不甘心和愤恨,这种情绪可能一开始会有,他曾经有过那种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