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待寝殿中没了人,夏绫蹲下身,轻缓的拨开帘子,将头探到了床帐里。
&esp;&esp;宁澈紧蹙着眉,牙关咬的很用力,看样子是被梦给魇住了。
&esp;&esp;夏绫用两根手指在他手腕内侧挠了挠,温声唤他到:“阿澈,阿澈?”
&esp;&esp;宁澈眉心动了动,却又染上了一重浓的化不开的悲凉。
&esp;&esp;“不要,走……”
&esp;&esp;夏绫垂下眼睫。
&esp;&esp;不知道她此时说的话,与宁澈梦中之人是否会有片刻的重合。
&esp;&esp;“阿澈,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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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待到卯时,更鼓房的鼓声响过,便会有管事牌子进乾清宫来,准备好洗漱用的温水和帕子侯着圣驾晨起。
&esp;&esp;夏绫和谭小澄这个时候也可以下值回去歇息了。
&esp;&esp;出乾清宫时,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夜未睡,夏绫的精神有些恍惚,下了汉白玉台阶后,她倚在墙边上缓了一会。
&esp;&esp;谭小澄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忧心的问:“小乔兄弟,你没事吧?”
&esp;&esp;夏绫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心里的什么地方不太舒坦。
&esp;&esp;“小乔,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如果是我头回当值就遇到这事,估计魂早就吓没了。得亏主子没醒,咱俩这也算是有惊无险。”他扶住夏绫,两个人一起慢慢往外走,“我猜你那也没什么吃的,要不你跟我到河边直房去吃一口吧,等回来你再休息。”
&esp;&esp;夏绫的确是觉得有些饿了。她揉了揉肚子:“这倒是行。不过我得先去把狗喂了,要是它看不见我,估计又得拆家。”
&esp;&esp;果然,小铃铛见了夏绫,咬着她的衣摆,死活要跟她一块出去。
&esp;&esp;夏绫顶着两大团乌黑的眼圈,实在没有力气再跟狗吵架了,只能将它带上。
&esp;&esp;这个时候,河边直房的其他人已经各自去当值,便只有夏绫和谭小澄两个人。
&esp;&esp;“小乔兄弟,你先去屋里坐会,我去准备吃的,很快就好。”
&esp;&esp;谭小澄干活利落得很,挽起袖子取了面粉揉成面团,没一会功夫,两张热腾腾的烙饼就出了锅。
&esp;&esp;他掀开坛子,见里面只剩了最后一个咸鸭蛋,也一块拿出来都给了夏绫。
&esp;&esp;刚出锅的烙饼就是香。夏绫一块一块撕着吃,或许是累了,她低着头,也想不起来要说话。
&esp;&esp;谭小澄看她这样子仍是不放心:“小乔兄弟,你是不是被吓着了还没缓过来?”
&esp;&esp;夏绫摇了摇头:“可能就是第一次上值吧,不太习惯。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esp;&esp;谭小澄倒了杯水给她:“嗯,那就好。不过这事也让咱俩长个心眼,以后主子再说梦话,伺候的时候可千万不能离这么近了。”
&esp;&esp;夏绫抬眼:“他还总是说梦话吗?”
&esp;&esp;“也不是特别经常,我大概遇上过两三回吧。”谭小澄仔细回忆了一下,“一般事情多的时候,心思重的时候,主子就特别爱做梦,有的时候就会说梦话。”
&esp;&esp;“那他都说些什么?”
&esp;&esp;“嗯,无非也就是在梦里喊喊先帝。可能也有别的,但是我都没太听清。”
&esp;&esp;夏绫无意的将手中的烙饼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esp;&esp;谭小澄叹了口气:“唉,其实每回我听见主子在梦里喊先帝,心里都怪不落忍的。先帝爷对主子那真是,寻常人家的父子都不见得能好成这样,怎么可能不想得慌。”
&esp;&esp;夏绫挑了挑眉:“好成什么样?”
&esp;&esp;谭小澄斟酌了一下道:“就是,像朋友一样。先帝爷何等威严的一个人,可在主子面前,永远都是和风细雨的。先帝爷疼主子,但又不是溺爱,怎么说呢,就好像两个高处不胜寒的人,能并肩站在一块看风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