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听见这一声,柏青惊乍坐起,怯怯一拉帐子,是一处满式厢房。
一个挺拔少年站在烛火里,一张沉静脸孔远远把他瞧着,竟是那天的宗室少年。
“这是哪儿……你……你是谁?”柏青警惕起来,想起这帮人举枪就杀,还是惊魂未定,慌忙放下帐子,蜷起了身子。
这人没吭声,但看到柏青,眼里好似多了些什麽。他一挑袍子,坐在紫檀凳上,抄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你办案就办案,为何虏我?”柏青坐在床上,隔老远问他。
“我没办案。”这人仰头干了酒。
柏青一愣,“没办案?那就是故意掳我?”
这人不置可否,“我要听你的戏。”他又斟一杯,却没着急喝,修长手指把玩着酒盅。
“听戏?那你到广和楼去听!”
这人起了身,神情有些玩味,左颊现出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一张阴沉脸孔显出几分稚气来。
“我不爱戏,你们这些伶人,不是也会出来‘陪客’麽?”
他几步踱到床前,一掀帘子,腰间羊脂玉佩叮当作响,“你什麽价?”
柏青又是一惊,忙往後缩了缩,脊背撞上冷硬墙壁,羞愤烧红了小脸,他气得哆嗦。
“我不愿意!刚才……刚才算你们救了我一回,我承你的情!”又啐一口,“可就算换了你,我也不愿意!”
这人听了这话,眉头一蹙,直接俯身钻进帐子掐住人下巴,让他擡头迎视自己,“不愿意?”他拇指用力,在人脸蛋上捏出红痕,“伺候得别人,怎麽就伺候不得我?”
柏青被他捏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倔,扭着点可怜的小力气,拼了命的在人大手下挣扎,“我就是不愿意!”
少年眼里闪出不解和冷意。从来没人拒绝过他,向来都不消他开口,莺莺燕燕便投怀送抱,阿谀谄媚。
他起身甩开人,柏青便随着这个势道,整个身子歪在一旁,偷偷往床里边凑凑。
他扫了一眼,床上的人眼神冷倔,眼眶鼻尖都是红的。他又给人挂好帐子,回去桌前,自顾自饮酒。
这小伶看着面善,很熟悉似的,好像和他朝夕相处过,但又想不起来。前日在大街上惊鸿一瞥,竟无端叫他起了股子又急又凶的念头。自己只动了心思,这人就已经被掳来了,几个侍卫告诉他,伶人们只要给钱就会陪客。
柏青被他甩开,抿着嘴一言不发,带着怕瞧着这间屋子。
门旁居然竖着一杆子洋枪,柏青一下慌了,怎得忘了这人杀人不眨眼!
帐子挂起来,没了遮掩,他便歪歪斜斜的,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人饮了几杯,三步两步又来到榻前,俯身把柏青从被子里扯出来,一把揽上细腰,硬生生把人箍到自己眼前。
这人眼睛亮得惊人,柏青却闭着眼,心里腾起莫大的痛苦,脑子里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自己还在等他,可万不能死了。
“愿不愿意。”这人懒倦开口,热热的酒气呼在脸上。
柏青尽力把头向後仰去,闭着眼抖,“愿意,别杀我,我伺候……”
这人似是盯了他片刻,而後松了力道起身,嘴角勾起来,“脱衣服,自己脱。”
柏青捏着领口,屈辱着,恐惧着,绝望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抽嗒嗒。
这人看他这副模样,又皱起眉头,“第一次?”
柏青连忙摇头。
看他摇头,这人的脸上变了神色,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麽。
“那你哭什麽!不愿意麽!”
小人儿手颤得解不开扣,偏又止不住泪,解扣儿的功夫,眼泪倒把前襟打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