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老佛爷的生辰“万寿节”了。
可今儿一早,总管大太监安玉贵却还得空能出趟宫,又留些若有似无丶引人遐思的话…这说明,这卧在病榻上的人,怕是……
周沉璧已然了解,这安玉贵根本就是惊惊咋咋,找着名堂来打秋风的,自己这长春宫的礼,倒是正送在了点子上!
“甭管这个了!”周沉璧沉声,“这宫里头都要变天了,谁还管这贡缎!”
“宫里?”小厮不解,“公子,这和宫里头可没关系。报纸里还夹着一封信,说要您给什麽劳什子报社一个说法呢!”
“什麽说法?”
“这人把阿顺烧杀报社的账算您头上了!说是几条人命债让您来背……”
周沉璧冷笑,报社?
在他眼里,有些人的命才算是命,有些人的命,那可是全然不入他眼的一件事儿啊!
“就这点事儿,还扰我看戏,就算在我周某人头上好了!让人尽管去九门提督闹!”
周沉璧说着就要下车。
“公子……”
“还有什麽?”周沉璧不耐烦得紧。又怪起这小厮不伶俐,他突然想到会办事的阿顺。可这奴才已经…
周沉璧想,真是因果报应,让他摊上这麽一件给阿顺善後的事。
“这人说,现在报业团结,若是您不肯出面,《顺天时报》的名伶评比……就不唱柳老板的票了!”
“他说了便算?”周沉璧愈发怪他,“印厂的人都……”
“今儿跑了几趟了,见是咱的人都躲着不见,去《顺天》打问,那几人也都是遮遮掩掩,按说咱昨儿也是刚送去了礼,所以……所以这才找您来定夺呢。”
周沉璧起了汗,都说小鬼难缠,这什麽蝇蛇鼠蚁都出来作乱!
自己倒不必真承认了这烧杀的孽,本就是无妄指责。但时间不等人,明儿就要唱票了,现在去哪儿找出来这人,堵嘴灭口呢?
他起了急,这就得赶紧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才行。
始作俑者二奎就站在离周家马车不到几米的地方,这事由她一手操办,但谁又能怀疑到他这个黄毛小丫头呢?
她心道,这人杀了那麽些个人,又糟蹋了何老板,还把人家好好的男人纳了妾,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桩桩件件倒反天罡!
不过,这人也是个大情种。她想,周沉璧为了玉芙竟不顾这伦理纲常,定是一个顶痴的情种,那就好好栽到这个“情”字里去吧!
二奎竟已经欢喜起来,她想着新仇旧恨就要得报,简直忍不住要弹冠相庆了。
柏青卸了装扮,一撩门帘,小手就钻进顾焕章大手里。
这人握了握他,又松开,柏青忙问,“怎麽了?”
“你不是说让人看见不好。”顾焕章说。
“可……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我就又想让别人看见了。”柏青扬起小脸儿。
顾焕章便伸手捞回他的手,又攥紧了。
到了汽车里,夜色拢着,柏青胆子便更大了些,他凑过去,“刚才……”
顾焕章咳了一声,眼睛瞅一眼老庞,把他揽在怀里,低声和他咬耳朵,“和我说说,你梦见什麽了。”
柏青被他呵得痒起来,心也要跳出来似的,喘不过气。他更不知道怎麽答,只好窝在人的怀里,拿一双黑眼睛盯他。
不过很快他就忍不住了,也往前瞟了一眼司机,偷偷摸摸地抓起顾焕章的手,往自己身上带,“就是,就是这样……”他支着身子,凑过去人家耳边说,小手也没松开。
顾焕章身形一顿,反手抓住柏青作乱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另一只手抱着他。
自己的身体也开始紧绷绷的。
于是,顾焕章解下大氅,护在两人身前。
温暖的皮毛下,俩人身体贴在一起,皮肉的温度互相交换着,头靠着头,呼吸也缠在一块儿。
顾焕章低了低头,冲着人耳朵,“梦见了,然後呢,自己弄了?”
“没,没有。”柏青根本没办法擡头看他,身体一片虚软,栽在人怀里,“是你压着我……”他闷闷地说。
“梦见和我?”顾焕章声音哑起来,嘴唇若有似无擦在人的耳廓,“我们干什麽了?”
“好像什麽也没干,”柏青小着声音说,他回忆起一点儿就浑身抖得厉害。
顾焕章的大腿太热了。血液丶脉搏突突地跳着。柏青便松开手,在裤子上擦擦汗,但下次就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底下也紧绷绷的,他慌乱着,想找个依靠。他便擡起腿,可那儿支棱着,没法动,他又收回里腿,“抱我……”他湿着眼睛道。
顾焕章低头看看他,这人浑身都在抖,便赶紧捞起膝弯,抱在怀里。
两人又换了个姿势躲在大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