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在鹿衿後颈的腺体上轻轻按了按,像是在做某种无声的标记。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就算……”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霾,随即又被坚定覆盖。
“就算藏进土里,我也会把你挖出来。”
鹿衿看着她眼里的光,那里面有势在必得的狠,也有藏不住的恐慌。
她擡手,将人搂得更紧些,声音带着点病後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好,不跑。”
不跑,也不会让你找不到。
。。。。。。
头等舱的舷窗外,云层像揉碎的棉花,铺得无边无际。
鹿衿靠着椅背睡着了,眉头却始终蹙着,像是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她梦见了一片刺目的红。
梦里,阮舒抱着浑身是血的自己,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那双总是带着点冷意的蓝色双眸,此刻红得像浸了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她脸上,烫得惊人。
她想擡手擦去那眼泪,指尖却重得擡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阮舒的脸在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後只剩下一片浓稠的黑暗。
“唔……”
鹿衿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舷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梦里那股铺天盖地的哀伤,像附骨之疽,跟着她从梦境钻进了现实,压得心口沉甸甸的。
她定了定神,在心里哑声唤道:“系统。”
冰冷的机械音立刻响起,不带一丝情绪:【宿主有什麽问题】
鹿衿的指尖攥紧了毛毯,声音发颤地问:“在这个白月光剧本里……我和阮舒,HE的可能性有多大?”
空气安静了几秒,系统的回答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她心里:【无限接近于0】
【鹿衿本就是原剧本设定的炮灰角色,因前期剧情崩坏才得以留存至今】
机械音平铺直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女主的性格,极度偏执且记仇。一旦你触发白月光剧情,对她的感情造成实质性伤害,按照人物逻辑,她绝无可能原谅你,更遑论HE】
绝无可能……
这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鹿衿心上。
她靠回椅背,望着舷窗外那片空洞的白,只觉得心脏处的隐痛又开始蔓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吗?
她的软软,那个会别扭地撒娇丶会带着点狠劲说“要把你抓回来”的阮舒,一旦被伤害,就真的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翻涌的情绪,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关切”:【宿主为什麽会关心这样的问题?比起这个,宿主难道不该更关心如何顺利走完剧情,回到原世界吗?】
鹿衿的心口猛地一缩,像被什麽东西攥紧了。
系统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再次提醒了她此刻的处境。
她是个闯入者,是个带着任务的过客。
原世界吗?
她怎麽会忘。
那里有她的母亲,有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烟火气,有她本该继续的人生。
只是这里的一切太过真实,这里的人太让她迷恋,以至于她常常産生错觉。
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鹿衿,可以心安理得地拥有这份感情。
她下意识地回避这个尖锐的问题,可系统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把她从美梦里拽出来,摔回冰冷的现实。
头等舱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
鹿衿闭上眼,将脸埋进毛毯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阮舒身上那股白桃味的甜。
可心却像被扔进了冰湖,冻得她连呼吸都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