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纪明祺从医院醒过来後,就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
等他断档的思绪重新链接,人已经到了酒店。
纪明祺看着手背上贴着的医用胶带,想不明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烦躁丶失眠丶吃不下饭……一切的起因,似乎就是他不想乔亦再继续当他的经纪人。
这有什麽不可以?
他就是不想乔亦再干预他的工作,不行吗?
甚至他都没开口,是乔亦自己和杨悦达成了协议。
然後像是特意告诉他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不要乔亦做他的经纪人,工作之外的乔亦便也干脆彻底地退出了他的生活。
不对。
从来就没有工作之外的乔亦。
乔亦对他的所有关心丶嘱咐,全都基于工作。
可是被乔亦排在序列第一位的工作又算什麽?
他很轻松就可以把那些无聊繁复的事做得很好,可乔亦只在乎结果,对他这个捧下成果的人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说到底,乔亦这个人就很没眼光不是吗?
根本不知道什麽才是更重要的。
眼光差到这个地步,没有分辨能力,凭什麽让他像以前一样听任丶崇拜?
乔亦的确曾经引领过他,他的一切都由乔亦掌控。
可他现在成了更优秀的那个,乔亦已经不能再胜任,不就该从他所操心的工作中剥离出来,投入到更合适的地方吗?
他从一年多前萌生换经纪人的念头,到如今做到了,却没有目的达成的欢喜,反而擦燃了怨愤的火柴。
阎一呈……
纪明祺又想起乔亦和阎一呈的那些照片。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只会更多。
凭什麽?
公平吗?
对他公平吗?
不解与不甘转化成恨意只需要一瞬。
因为太过自然,让纪明祺觉察到似乎早有恨意根植在他心里。
所以他才总是想让乔亦痛苦。
每一次乔亦因他而痛苦,便会有怨恨得偿的快感隐秘生发。
像是一种报复。
报复什麽?
纪明祺想不通。
潜意识里也在抗拒。
费解与回避在他头脑中反复拉锯。
或许是今天挂的水里有刺胃的成分,也可能是情绪使然,纪明祺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大步冲进卫生间,撑着洗手台干呕起来。
水龙头里哗哗地流出清水,纪明祺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撑在洗手台边缘的手青筋暴起。
全都是因为乔亦。
全都是。
愈演愈烈的恨意压过了理智,激发出狠戾的暴虐。
纪明祺任由那些阴暗的潮水涨起,收紧手指,好像他抓握着的是乔亦的肩膀丶手臂,力道大的像是要把那个毫不犹豫远离他的人捏碎。
乔亦是以为只要抛开他就结束了吗?
想抽身就抽身,有这麽简单?
反正乔亦不在乎他,那他做什麽都无所谓了吧?
随心所欲。
完全自由。
就让乔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