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他声音发紧,手指攥紧周沉璧衣袖。
“回去吧,早些休息。”这人却道。
“不!”玉芙摇头,又钻回车里,怕被丢下。
“玉芙。”
“公子,我害怕,我不想回去……我不想一个人。”
周沉璧沉默一瞬,终究还是重新踏上马车,探身进来。
玉芙见他回来,直直扑进他怀里,“我不想走……公子…哥哥,你懂我…我怕,我不想回去!”
他头脸上都有些伤,在月光下很惊心的,眼眶通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唇上还留着方才亲吻的痕迹,微微发肿,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别闹,小东西。”可这人却只这样说。
“我没闹…”玉芙听着他的声音,委屈得紧,他急坏了,仰着脸软声哀求,“哥哥,我担心你,我乖乖的,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周沉璧再没说话,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任由人在怀里踢打挣扎,硬是将人抱下了马车。
玉芙脚一沾地,便不挣动了,所有软语哀求都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他挣扎着後退两步,只低低自言自语,“师傅……和猴崽子们都在,他们又要看我热闹了……”
说完,再不看周沉璧一眼,转身冲进院子,抖着手把门锁好锁紧,一头扎进自己那间小屋,扑到冷炕上才放声大哭出来。
周沉璧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眸色深沉。
半晌,他转身上了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周府。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小厮快步迎上来,低声道,“公子,盯梢儿的看见您去了椿树胡同就散了,咱的人也都插着呢,柳老板很安全。”
周沉璧脚步未停,只略一颔首。
小厮觑着他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按您的吩咐,胡同前後都有人守着,连只野猫都蹿不进去。”
“嗯。再请个大夫去。”说着径直踏入书房。
那些人以为拿捏住一个小玩意儿,就能逼他就范。
可笑。
但若是真将人带回府里过夜那便坐实了这处软肋。当下,那处糟污的椿树胡同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儿一早去趟宫里头,把那颗珠子递给安总管,给他老人家多加几片琉璃瓦。”烛火跳了一下,映得他的眉眼愈发冷峻。
夜里,金宝又来找玉芙,下午逛大街,他看人脸色难看,便料理好铺子又急匆匆过来。
门虚掩着,里头黑黢黢的,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屋里一片冰冷。
“柳老板?”
他靠得很近才发现,玉芙胡乱裹着毯子,整个人蜷在炕角。
“这麽冷,怎麽不烧炕?”?金宝伸手去碰他,却摸到这人满脸的泪。
他收回手,赶紧出门去,在院里找到柴火堆,寻来斧子,急急地,抡起就劈。
“哐!哐!”几处窝棚立刻响起骂骂咧咧的动静。
金宝充耳不闻,抱着劈好的柴火回来,一股脑填进炕洞,捣鼓几下,火苗“腾”地窜起来,屋里总算有了点活人气儿。
玉芙还是没动弹,仍是靠墙缩着。
他站在屋子中间,盯着人,似是想抱上去,但左思右想,还是没上炕。他抽来个小条凳,就这麽半蹲半坐地在炕边守着。
“别哭了。”黑暗里,金宝冲着人背影低声道,“你,你滚过来点,墙凉,中间儿热乎。”他又说一句。
玉芙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周府。
周家家厮又来报,说是椿树胡同有动静儿,有人盯柳老板的哨儿。
周沉璧眸色一暗,“多找几个人过去。”
不多时,几个盯梢的被带回周府,已然屈打成招。几人招供,他们盯的不是玉芙,而是去找玉芙的大夥计金宝。
“你是说,这些人是顾七派来盯顾二夥计的?”
“说是在矿上就盯上了,让把人做掉,但这夥计又让您保出来了,这几天儿盯着,就是要另找机会动手。”
周沉璧疑问,这顾家是怎麽回事,偏偏这时候来添乱。又想,这大夥计怎麽也去寻玉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