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心底不由一松。
她压下面上的表情,低声应了句“唯”。
……
岑篱还不知道宫中的这一番交谈,淋了这么一场雨,她回府就发起了高热。
侍婢急着要入宫请医,岑篱撑着仅存的一点神智,拉住了拾春的手,厉声,“别去宫中!”
朝会上一遭,她在殿外跪求又第二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正崇帝再觉得自己“受胁迫”了。
许是用力过度,这一声过后,岑篱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都眩晕着往后栽了一下。
万幸拾春扶住了人。
岑篱缓缓地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对着旁边,“让府上医工来看看就是。”她顿了顿,强调,“府上的医工。莫要惊动旁人。”
实在太过疲惫,在医工来之前,岑篱已经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轻快了许多,手被旁边的人拉着。
岑篱还以为是拾春,哑着嗓子要了杯水。
那手慌忙松开,外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隔了一会儿,她才被人略显生疏地撑起了。
岑篱这才看清旁边的人,“兰君?”
谢兰君低声应了一句。
岑篱就着谢兰君的手喝了杯水,抬眼就看见后者六神无主的样子,她低声安抚:“莫慌,还没到那地步。”
谢兰君情绪却有些激动,她颤着声:“岑姐姐,你带我去面圣好不好?我亲自面禀陛下,兄长他绝非降敌之人,谢氏阖族皆可为证!”
岑篱却想要苦笑,如今早就非“谢定降不降”的问题。
她倒想要解释,但涉及帝王心思,实在不好同他人言说。
谢兰君接着:“大兄,大兄才不会降!大兄心心念念洗刷谢家当年旧耻,便是力战而死,也绝不会降敌。”
岑篱心底一紧,这正是她竭力避免去想的另一个可能。
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岑篱努力把心思放在别处,只是又听了一会儿,忽觉不对。
她反手抓住了谢兰君的手,抬眼看过去,“谁和你说的这些?!”
十来岁的小姑娘,原本操心的也不过是今日的珠花好不好看,一块儿顽的小姐妹和旁人更亲近了,谢兰君哪来的心思,要去“面见圣上、陈明心迹”?谢侯早年被褫夺爵位,在京中再怎么有名望,也只是平民之身,谢兰君根本没有面圣的门路,她只能去求人——求谢家的姻亲故旧、谢侯的门人旧交。
这么想着,岑篱忽觉背后窜起一阵凉意。
前有朝会上满朝公卿叩请正崇帝收回成命,后有谢家的女儿在京中四处奔走勾连,谢家在正崇帝眼里到底是如何?背后人又想要谢家如何?
谢兰君明显被问得懵了。
岑篱却没有开解,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谢兰君:“我、我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