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没劲。我就最不爱跟您这样的老狐狸说话,底裤什么颜色都快被您看穿了。”
秦云杰没接话,自顾自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杯放下时,玻璃杯底与桌面接触,出清脆而短促的一声“嗒”。
“刚才来的那个,”
他抬起眼,目光平淡地落在龙谨枫脸上:“以他的脑子和能耐,支不开外面的警察这么久。你帮了他。”
这不是疑问,是结论。
龙谨枫眉梢微挑,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疑惑,带着几分不正经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无辜:
“谁?刚才……有谁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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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别装傻。”
龙谨枫与他对视两秒,终于舌尖抵住上颚,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像是无奈,又像是认栽,低笑出声:
“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爸爸。”
秦云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做的每一件事,看似毫无逻辑,实际上都在为未来做铺垫,走一步看三步,我在你这个年龄达不到这个水平,你很不错。”
“这是用他来试探我,到底属于哪一方了?”
龙谨枫无辜的一摊手,唇角还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略显玩味的笑意:“我哪有那么厉害呀,爸爸。”
他踱了半步,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谈论天气:
“毕竟,咱现在也算是个‘二五仔’,一边得为国效命,另一边,也得在犯罪分子那儿讨生活,卖卖力气……”
“是那群老家伙让你试探我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秦云杰毫不留情地截断了他的表演:
“不对,以你的能力,他们不会对你事事掣肘。多半是放手任你施为,只需要你在每次行动之后,补上一份足以交代的报告。”
龙谨枫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卸下了一层伪装:
“明白了。落落那高得吓人的智商,至少有一半,是铁定从您这儿遗传的。”
秦云杰并未看他,指尖温柔而缓慢地摩挲着花瓶里一枚新的、极其稚嫩的花苞,仿佛那才是他全部的关注所在。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那么,试探的结果如何?在你眼里,我究竟属于哪一边?”
“这个问题嘛…那还真是不好说了。”龙谨枫起身,饶有兴致地再次踱到窗边,目光投向对面那座在晨光中轮廓分明的钟楼。他俯身,极其自然地从窗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小抽屉里,取出了那支强光手电筒。
“啪。”
一道凝实的光柱亮起,他并未照向远方,反而转身,将光圈随意地在病房墙壁的挂钟上晃动了几下,光斑跳跃,如同无意识的把玩。
“我记得,国际上曾流行过一种加密密码,”
他开口,声音带着闲聊般的随意:“用它来传导英文非常不便,但传导以音节为基础的汉语,却异常高效。”
他手腕稳定,光斑在钟盘数字间游移:
“用数字一到九,分别代表不同的声母和韵母,就能精准地拼写出任何一个汉字。”
他微笑着,“啪”一声关闭了手电筒,室内重归宁静。他转身,目光沉静地、分毫不让地与秦云杰对视:
“在晨光熹微、人烟稀少的时刻,利用钟表上的数字和这看似无意晃动的光影来传递信息……即便有人偶然看到,也绝不会想到,那不是无意间的反光,而是有人精心设计投下的影子。”
他缓步走回床边,每一步都踏在寂静里,最终停在秦云杰面前,微微俯身,目光如炬: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在……高明。”
他轻声问道:
“您说,我猜的对吗……爸爸?”
秦云杰平静无波的目光,与他眼中那几乎要破鞘而出的锋锐与试探悍然相撞。
片刻,秦云杰率先别开眼,唇边缓缓勾起一个极淡、却意味复杂的弧度,坦然道:
“对。”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这很不错。”
随即,他姿态松弛地向后靠了靠,双手安然置于膝上,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御,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晚餐吃什么:
“所以说,现在……要来拿我吗?”
“不不不。”龙谨枫笑意温和:
“我明白,只要妈一日不从犯罪分子手里出来,您就一天不可能完全朝向警察…”
他边说边直起身,步履从容地再次踱到窗边,目光俯视着下方如金属洪流般穿梭不息的车河。
下一秒!
劲风骤然从后脑传来,龙谨枫毫不意外,从容侧头一躲,那只青筋暴起的手再次砸进了刚才留下的铝合金的凹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