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很好
稀薄的阳光透过晨雾洒下来,一辆夸张的通身贴成粉色草莓熊的轿车踏雾而来,刚好停在路边等候的人身旁。
宛栀打开副驾驶,还没坐进去就听见晴晴叽叽喳喳的声音。
“哎呦,这一大早雾也太浓了,能见度不超十米。”
她絮絮叨叨的嘴巴不停,俯身替宛栀扎上安全带。
宛栀不好意思的耸耸肩,握紧安全带,说道:“不好意思啊晴晴,领导临时让我换了班,我只有今天有空了。”
“哎!说什麽话!”晴晴故作生气的样子,瞪宛栀的眼里带着无限的宽容和感激,“你肯来,我就烧高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只认你一个,谁给他打这个针都不行。”
宛栀笑笑不再说话。
车窗外景色变换不停,棵棵树影之後密集而高大的建筑逐渐变的低矮而疏松,车子驶上快速路,视野变得辽远而空明。
这个方向除了去往机场或者出城,就是通向怡和祥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说成是小镇规模的养老院更准确些,里面住着的都是老年人,也有陪同居住的家属,但是很少。
大部分都是像贺锦晴和宛栀这样,定期去探望。
不过因为交通不是很方便,开车都要两个小时,所以即便是探望也不会很频繁。
“想什麽呢?宛。”贺锦晴目视前方看着路,飞快地瞥了眼心不在焉的宛栀。
其实她隐隐约约知道宛栀是因为什麽而心不在焉。
自从那天吃饭之後已经一周了,宛栀再没有跟她提过李呈,从前那些‘甜蜜’的困扰,诸如:他现在话好多丶摄影师还要撰稿吗?为什麽都过了高中还能长个,等等此类话题再也没有过。
宛栀没有提,她也就没有问,不过也能猜到个大概。
大概率‘说清楚’了呗。
让贺锦晴烦躁的是,宛栀不提这个事,她连个安慰她,跟她一起大骂臭男人的机会都没有。
贺锦晴又侧眼看了看宛栀,素净的小脸上看起来毫无波澜,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没听到她的问题,视线定格在窗外,瞳孔散漫没有焦点,手指不停的抠弄着她的车门。
贺锦晴专心看路,心里叹了口气。
薄雾渐渐散去,贺锦晴驾车拐过路口,小镇门口一个通身雪白的人正在等待。
看见粉色草莓熊,立即扬起手来挥舞,贺锦晴将车停在她身边。
护士长高迪,老熟人了,见到他们俩也没有客气,直接拉开後车门上车。
一股寒气逼进来,车窗上瞬间蒙了一层雾。
贺锦晴再次啓动车子,跟门口保卫处点了点头,开车驶进小镇。
“这大冷天你还亲自出来一趟。”贺锦晴说道。
高迪正飞快地打着字,手指冻得通红,连按错了好几个键,索性发了语音过去:“人到了人到了,马上就过去了。”
发完才回贺锦晴的话,“老爷子本来就起的早,听说你们提前一天过来,今天不到四点就醒了,早饭的豆沙包也不吃,说这个大师傅做的好吃,一定要给他两个孙女留着。”
贺锦晴听的鼻头有些酸,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宛栀扣着车窗上凝结的水汽,开口问道:“爷爷最近怎麽样?还会心绞痛吗?”
“他什麽样你们还不清楚,总说自己身体好着,疼也硬挺,不过有几次巡夜我们发现他疼的冒冷汗根本休息不好,”高迪声音里透着心疼,又补充了一句,“越来越频繁了。”
“。。。。。。”
听着的两个人沉默不语,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贺学礼老爷子今年八十六高龄,倔的跟头驴一样,哪怕在疫情的时候走了一趟鬼门关,依旧坚定的认为生死簿上没他的名字,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活的逍遥自在。
但作为专业人员,宛栀知道贺爷爷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他这麽糟蹋了,耳聋耳鸣头晕眼花是最基本的,病痛丶吞咽困难丶大小便失禁才是一天天消耗爷爷精力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