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点燃火把,山洞里重新有了光亮,脸发烫得厉害,气势丝毫不减地盯着那罪魁祸首。
床上的男子偷了香,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一副无赖样,哪有平时的半分霁月光风。
“登徒子!”她低声骂。
在他听来却是嗔怪,骂得他还怪舒服的,他解释道:“离得太近,非是我故意。不过我会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
“啊?我都被你剥得精光,看遍了也摸遍了,”他眉梢轻挑,“葭葭,莫不是打算不认账?”
还有更无赖的等在这儿。
对付这种无赖,只能比他更无赖。
裴霜勾唇,一只脚踩在木床边沿,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学着纨绔的做派:“就是不认账,你待如何?”
“霍大人这张脸生得倒是不错,”裴霜伸出手指从额头缓缓划到他的下颌,活像个风流娇客,“就是这性子太差,怕是不安于室的。不行不行,当不得正宫。”
他眼眸幽深:“你还想要几个?”
“俊俏郎君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许!”
“你说了不算。”
他知道裴霜真能做出这事来,心下有些着急:“我有定情信物,你若始乱终弃,我就去裴姨那里告状!”
“什麽?”她怎麽不记得她还送过什麽定情信物?
霍元晦轻哼:“就知道你不记得,在我药囊夹层里。”
药囊刚才已经被她倒空,扔在旁边,她捡起来,摸了摸,软布中确实有硬物。
她轻轻扯开一个小口,一把食指大小的小木剑就掉了出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裴霜盯着那柄小木剑,恍惚间又回到了八岁那年。
他们被一群更小的孩子缠着玩扮家家酒,硬是被推着当了回爹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嚷嚷着“爹娘都有定情信物”,她被闹得没法,随手就把刚削好的小木剑塞给了霍元晦。
霍元晦就地取材回赠了她一个亲手编制的花环。她戴着那花环在院里蹦跶了好几天,连睡觉都舍不得摘,直到花瓣都蔫巴了才恋恋不舍地埋进土里。
“这东西你还留着,你真是……”她嗓子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明明喜欢她,却始终克制的,那个瞒着她的秘密,是否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霍元晦将木剑珍重地收回怀中:“你送我的,当然要留着。”
“少来。”她别过脸嘴硬,“定情信物讲究成双成对,我可没见着你送我的。”
“那花环不算?”
“花呢?”裴霜耍赖地摊开空荡荡的双手,“证据在哪?”
霍元晦哑然失笑。这丫头从小就会耍无赖,要是不这样反倒稀奇了。
也罢,他们相处的时候还多着呢,这事得徐徐图之。
正想着,他额头上覆上来一只手:“不是不负责吗?又来招我?”
裴霜感受着掌心温度,收起吊儿郎当:“你发烧了,怎麽办,有药吗?”
他伤口那麽大,发烧是必然。
“有,青花瓷瓶那个就是退烧丸。”上次雨夜出事,他就制了一些专门针对他身体的退烧药。
裴霜赶紧倒一粒让他服下,他吃了之後,效果立竿见影,额头很快发出汗来,裴霜擦了一遍又一遍,又给他喂了两口水,他面色好了些,就是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吧,今晚估计要在山洞里过夜了。”裴霜道,“但愿方扬曹虎能发现不对。”
“还真不一定,就算发现,要找到这儿,也很难。”
裴霜为了不吵到别人,特意挑了个冷僻的地方,鲜有人至,确实不好找。
“还不是你,要什麽用心的生辰礼,这下好了吧,差点人都交代了,生日忌日一块儿过。”说完又觉失言,“呸呸呸,刚说错了,你一定没事的。”
霍元晦低笑出声,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她肩上歪。裴霜急忙托住,让他靠得舒服些。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裴霜侧目,只见他高挺的鼻梁,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刮:“霍元晦要长命百岁。”
她靠着他的脑袋,也安心合上眼眸。
次日,山鸡报晓,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裴霜率先醒来,霍元晦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她用手背探了下他额头温度,已经不烧了。
她刚想动,肩上的人也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