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这才转嗔为喜,笑盈盈地在他颊边落下一个轻吻:“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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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公主与西陵和亲之事进展颇为顺利。卫王虽略有微词,却也不愿开罪晟国,终究是娶得了一位真公主。
皇帝亦未忘却谢江这位肱股之臣所请,提出需以养神芝为聘。此物在大晟罕见,于西陵皇室却不算稀奇,卫王爽快应下。
不知是何缘由,或许是不愿横生枝节,卫王提出欲在大晟完婚。于皇帝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当即挥袖准允。
着手让礼部与鸿胪寺督办,谢江想早些拿到养神芝,这些日子没少帮忙。
原本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偏偏此时变故陡生。
宜城公主死了,死在成亲的前三日。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公主无病无灾,好端端的,怎会突然香消玉殒?
具体死因并未公之于衆,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猜测四起。
有人说是皇帝反悔了嫁女之意,命公主假死避嫁;有人猜测是西陵国内不愿见卫王与晟国联姻,派出刺客暗下杀手;更有传言称,是宜城公主不甘远嫁,自尽身亡……
裴霜的心却直直沉了下去。无论真相如何,这和亲一事,恐怕再难如愿。其实皇帝曾提出更换公主继续和亲,却被西陵使臣严词拒绝。
须知西陵朝堂本非铁板一块,主战丶主和两派势力相当。此番使团前来,双方皆派人同行,主和一派是卫王,而主战一派,则是护送卫队而来的将军尉迟辉。
尉迟辉毫不客气地回绝了换人之议,直言和亲大事,岂能如儿戏般随意替换?若晟帝不愿嫁女,西陵绝不强求,何必行此羞辱之举?西陵虽远,却非无人,更容不得轻辱!
话语铿锵,字字带刺,隐隐竟有兵戈相见之意。
为平息谣言,皇帝下旨,命大理寺与镜衣司协同彻查此案。
然而就在这风声鹤唳之时,裴霜竟默默地收拾起了行囊。
夜色茫茫,烛光微微。
裴霜将衣裳一件件理好,仔细叠放进行囊,可一放入却又变得歪斜散乱。她无奈取出,重新再叠。
反复几次仍未整齐,她心浮气躁,索性将衣服丢在一旁。
真是被娘和郦姨惯坏了,如今连叠衣这般小事都做不好了。
真是叠不好衣服吗?她蹙着眉,不过是满腔烦闷无处排遣,尽数发泄在了这衣物上罢了。
门外忽然响起轻叩,裴霜低声道:“进来。”
这般深夜会来她房中的,也只有他了。
霍元晦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官服,显然刚从大理寺归来。他瞥见散落一旁的衣衫,并未多言,只默默拾起,坐到榻边,替她细细叠好。
裴霜望着他:“你不拦我?”
“拦得住吗?”霍元晦手上动作未停,反倒帮她收拾起了其他行装,俨然一位体贴周到的贤内助。
他叠好最後一件衣衫,擡眸看她,目光温润:“你若不去,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裴霜了。”
裴女侠最讲义气。
“谢陵是因你而伤。他若就此不治,你这一生,心中都难安宁。”
裴霜心头一热,一股暖意悄然蔓延。他终究是最懂她的那个人。
“此行前去,凶险万分。”裴霜凝视着他,仿佛要望进他心底。
“我知道。”他轻声回应。其实他何尝不能找出千万个理由劝阻?长陵山地势险峻,更有皇家卫队层层看守,想从那里取得养神芝,其艰难可想而知。
可他更明白,于她而言,即便死在寻药途中,也远比明知有一线希望却眼睁睁看着他人殒命要好受。
她有她的道义,有她的执着。那是烙在她骨血里的坚持,比性命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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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们葭葭,元晦两个小苦瓜,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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