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相干
白色保时捷缓缓驶入澜月湾,平稳地停在别墅门前。
温令仪和苏晴刚从机场送完苏哲回来,推开车门,午後的热浪便混杂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令仪下意识地眯了下眼,视线掠过车前,随即定在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周见星就站在她家门口那棵枝叶繁茂的香樟树下,斑驳光影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似乎和前几天没什麽分别,简单的白色短袖,灰色的运动短裤,露出清瘦的胳膊和腿。
只是在看到温令仪从车上下来时,身体像被风吹动的香樟树叶一样晃了晃,脸上掠过一丝怔忡,但很快,那点波动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还来做什麽?
温令仪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手指无意识攥紧,指甲抵着掌心。
站在一旁的苏晴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之间瞬间凝滞的空气和温令仪陡然绷紧的侧脸。她担忧地看了温令仪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麽。
“晴晴,你先进去。”温令仪目不转睛地朝着门口走去,完全把站在那里的周见星当作了透明的空气,自顾自地越过那道身影。
门缓缓打开,温令仪一只手搭在门上,示意苏晴进门。
苏晴点了点头,目光冷冷地扫过周见星,快步从周见星身边走过,衣角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门打开又关上,门口只剩下她们两人。
“还来做什麽?”温令仪转过身,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她和周见星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表情像是被冻结了,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麽?反悔了?还是觉得那天没谈妥?”她顿了顿,语气里掺进些冷淡的嘲讽。
“直接说吧,你要多少补偿?”
这句话拆穿了周见星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的眉头拧了起来,嘴唇抿得很紧,眼底有什麽情绪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胸膛明显地起伏着,呼吸变得有些重。
“给你。”周见星没有回复那个关于补偿的话题,只是伸出手,将一个略显厚重的牛皮纸袋递向温令仪。
“温令仪,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她顿了一下,像是耗尽力气才挤出後半句,“我会恨你的。”
恨她?温令仪只觉得鼻腔一紧,酸涩直冲眼眶。
周见星有什麽资格说恨?她凭什麽?
她几乎是粗暴地一把抓过那个纸袋,打开袋口,低头看去。
里面静静地躺着她无比熟悉的两样东西——她送给周见星的绝版专辑,以及那条闪着独特霓虹蓝的宝石项链。
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猝不及防地狠狠捏了一把,本能收缩。
温令仪拿着纸袋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她转过身,背对着周见星,声音硬邦邦地抛下一句:“你等一下。”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进屋内,反手将门虚掩上。
一脱离周见星的视线,强撑的冷漠瞬间土崩瓦解,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她快步穿过客厅,走上楼梯,肩膀微微颤抖。
明明是她自己铁了心说要彻底结束,可是当周见星真的把一切归还,表现出同样决绝的姿态时,感到舍不得丶感到心脏像被挖空一样疼的人,竟然还是她。
她冲进卧室,径直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手指在里面摸索了几下,触碰到一个冰凉的小物件。
她把它拿了出来——是那枚设计独特且意义特殊的戒指。
看着掌心这枚小小的银环,天台夜晚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
明明并没过去多久,许多细节却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像从地球上隔着大气层眺望阴霾里的星星。
她记不清那天晚上具体说了哪些话,记不清夜风具体有多凉,但她清晰地记得,周见星望向她的那双眼睛,在熠熠的星光下,亮得惊人,媲美最璀璨的星辰。
她也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伸出右手无名指,看着周见星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戒指套上去。
她还清晰地记得,当冰凉的金属环缓慢推进无名指根部的那一刻,心里被某种情绪彻底胀满了丶几乎要溢出来的感觉。
眼泪流得更凶,视线很快变得一片模糊。
温令仪不断地做着深呼吸,试图平复失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