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优美的翼状肩胛骨随着压抑的呼吸微微起伏,像两只被困在薄薄皮肤下丶随时可能振翅飞走的蝴蝶翅膀。
怎麽还闹起小性子了?
这也是温令仪不喜欢的。
“我的意思是,”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麽漫长,周见星背对着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像一潭死水,“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晚上我也可以来。”
需要?
这话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作她需要的话?
温令仪被周见星的话说得有些茫然。
她们之间,难道不是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一场成年人在空虚生活里寻求慰藉的短暂欢愉?怎麽从周见星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她在单方面索取?
伸出的指尖轻轻点在周见星光洁的脊背上,传来的热度依旧,手指下的皮肤微微一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既然说“她需要”的话,那她就不跟周见星客气了。
就连温令仪自己也没察觉到,她几乎是在跟周见星赌气,情绪来得幼稚而直接。
掀开被子的一角,温令仪重新缩进被窝,里面仍残留着两个人交融的温度和气味,黑暗丶湿热丶温暖,像是母亲的子宫。
“别,我不想要了。”周见星这边还在emo当中,声音也难得地带着一丝抗拒和哽咽。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置气。
是温令仪?还是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奢望?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心知肚明这层关系的界限。
从来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禁忌。
温令仪却像是没听见,也像是故意忽略了那点抗拒,她带着点蛮横的力道,按住周见星试图并拢的双腿。
周见星在温令仪重新覆上来的动作里,沉默地放弃了抗拒。
为什麽身体是快乐的,可她胸腔里那颗心,却像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空荡荡的,冷飕飕地漏着风?连带着本该因身体的快乐而雀跃的部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她又为什麽要把身体和心灵分得那麽开呢?周见星沉默地想着。
最终,她只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再次对自己狠心:不要奢求丶不要妄想。只抓住眼前的感受,只拥有当下的这一刻。
至少刚才,温令仪亲口说过“太喜欢她”。
虽然可能是情欲的呓语,但那一刻,她真切地听到了。
大脑被汹涌的白光淹没,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丶绞缠。意识像被沉入注满滚烫热水的浴缸,昏昏沉沉,溺毙在纯粹的感官洪流里。
温令仪终于擡起头,喘息着钻出那方湿热窒息的被窝,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轻舔去唇上沾染的所有湿黏的水渍,目光落在周见星依旧沉默丶背对着她的身影上。
一种莫名的丶想要靠近的冲动驱使着她。她伸出手臂,从背後紧紧地环抱住周见星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久坐又不爱运动的缘故,温令仪感觉自己身上的肉是比较松散的,说得好听一点,是丰腴。手指紧紧地覆盖上去的时候,软肉会从指缝间溢出,整个人像起伏的丶温热的波浪。
比较而言……温令仪的手掌在周见星紧实平坦的小腹和腰侧流连忘返。
周见星的肉紧致得多,让她爱不释手。
手下传来的实感,让她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和空虚,似乎被稍稍填平了一些。
突然之间,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周见星毫无预兆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像是生怕弄疼了她,只是虚虚地压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撑在她耳边。
“温姐姐……”周见星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一下下钻进她的耳道,痒得她心尖发颤。那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我也想要你。”
她的手指带着试探,轻轻抚过温令仪敏感的侧腰。
“我也让你快乐,好不好?”
这小傻子,明明刚才还……怎麽现在还有这样的心思?
温令仪觉得一股熟悉的悸动再次席卷来,身体深处涌起陌生的潮热,瞬间抽走了她大半力气,让她几乎支撑不住。
两具身体紧密相贴,彼此的心跳猛烈地撞击着对方,像一场无声的丶激烈的对垒,将周遭的空气都挤压得凝滞升温。
温令仪还是推开了周见星,她近乎慌乱地从周见星身下挣脱出来,狼狈地翻身下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根发圈把散落的头发胡乱扎了起来,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在颊边。
“我饿了,”她背对着周见星,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真丝睡衣拉上胸口,再转身时眼神已经平静无波,“还是先吃饭吧。”
脸上所有的情欲和波动都已消失不见,像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
“好。”周见星身下一空,空调的冷风毫无阻碍地吹拂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片冰冷的鸡皮疙瘩。
她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僵在原地。
为什麽呢?为什麽抗拒她呢?是因为……不喜欢她触碰那里?
还是因为……那里,是另一个人的领地?
一个她永远无法踏入,也无法替代的……丈夫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