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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快都坐下吃饭吧。”周淑芬满脸止不住的笑意,伸手拉着温令仪,让她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再不吃,这些菜可都要凉透了。”
“令仪,尝尝这个,雪花鸡淖,是他们家的招牌,做得特别嫩。”周淑芬说着,用公勺舀了一勺嫩滑的鸡茸,放到温令仪面前的小碗里,“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谢谢阿姨。”温令仪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捧起自己的碗去接。
“闺女,来,咱俩喝一个。”这时,舅舅端着一杯白酒笑呵呵走过来,“孩子她妈可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一见面,果然是漂亮又大气!”
“舅舅,”周见星立刻放下筷子,看向舅舅,小孩似的撒娇,“您别劝她酒,她待会儿还得开车回去呢。”
“没事,”温令仪侧过头,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周见星的大腿,“今天高兴,陪舅舅喝一点。”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酒杯,倒满一小杯白酒,站起身,很是爽快地一饮而尽。
“嘿!这闺女真利索!对我脾气!”舅舅见状,笑得更加开怀,对温令仪的满意度明显又提升了不少。
有了舅舅开头,周家其他亲戚也纷纷笑着轮流过来找温令仪喝酒。
周见星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想开口阻拦,却被温令仪用眼神示意没关系。
她今天心情确实极好,几乎是来者不拒,喝得非常爽快。
“你啊,”周淑芬笑着用手指虚点了点周见星,“令仪今天高兴,就让她喝点吧,没事儿。”
“真要喝醉了,待会儿我们一起送她回去。”
“乖乖,你怎麽光坐着,也不喝点?”姑姑端着一杯酒,笑吟吟地走到周见星面前。
“姑姑,真不是我不陪您喝,”周见星连忙双手推辞,表情有点无奈,“我前段时间刚做了肝脏切除手术,医生叮嘱了,得小心肝,绝对不能沾酒。”
“哦?”姑姑闻言,坏笑着捏了捏周见星的脸颊,然後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旁边的温令仪,打趣道,“喏,你的‘小心肝’,不就在这儿呢吗?”
这话一出,周见星和温令仪两人的脸颊瞬间都飞上了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另一边,大伯和二伯也端着酒杯来到了周建军和周淑芬身边。
中老年人嗓门洪亮,说话声整个大圆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建军啊,”大伯显然喝得有点多了,手搭在周建军的肩膀上,大着舌头问道,“你说,你们家见星这算是给你们找了个媳妇儿呢,还是找了个女婿啊?”
“就是,我也好奇这个,”二伯在一旁笑着捧哏,“以後,咱们这称呼可得怎麽论啊?该怎麽叫小温比较好?”
说实话,周建军和周淑芬两口子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令仪啊,”周建军索性把问题抛给了当事人,笑着望向温令仪,“你说说,你觉得我们该怎麽称呼你比较合适?”
温令仪被问得一时语塞,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上头,还是纯粹害羞。
“你们……想叫什麽都可以,我都没关系的。”她小声回答。
“算了算了,讲究那麽多虚礼干嘛!”大伯豪爽地一挥手,“我看啊,就叫‘小温’,又亲切又方便!”
“孩子,你别光顾着说话,挑这个鱼吃,新鲜。”周淑芬注意到温令仪因为尴尬而停下的筷子,连忙将一盘清蒸江团转到她面前,慈祥地催促着。
周见星之前特意提过,温令仪很喜欢吃鱼。
温令仪小口吃着鲜嫩的鱼肉,趁大家不注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周见星,压低声音说:“你也真是的,干嘛非得搞这麽大阵仗,当衆来这麽一出?”
“也不提前跟我通个气,万一……万一他们反对,那我得多尴尬啊?”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周见星小声回答。
说话间,她偷偷将自己面前那杯没动过的白酒和温令仪手边快见底的杯子对调了一下。
“而且我跟爸妈早就说过,亲戚那边,我爸妈也都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其实都知道的,也有心理准备。”
所以今晚的一切,看似突然,实则并非毫无准备的意外。
“来,”这时,楚蔚也端着酒杯笑盈盈地走到了温令仪面前,“温大美女,我也敬你一杯。”
“祝你和我们家周见星呀,长长久久,甜甜蜜蜜,最好能白头到老!”说完,楚蔚十分豪爽地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後笑意吟吟地看着温令仪。
温令仪端起刚刚被周见星换过来的酒,听到楚蔚的话,纠正道:“是‘我们家的’周见星。”
杯中液体入口的瞬间,预料中辛辣刺激的白酒味道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的丶没有任何味道的白开水滑过口腔。
温令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周见星。
只见周见星正低头假装吃菜,嘴角却藏着一抹得逞的丶小小狡黠的笑意。
原来,她早就悄悄地把她的酒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