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六岁的白清权,气得扯住秦雄的衣领,怒目而视,压着声音吼。
“都什麽时候了?嗯!你清高,你有能耐,你能拿出来那些银子吗?只是让你跟他们断绝关系,入赘我家,就这麽让你难以接受?命都快没了,你端着的架子又值几个钱?!”
“断!那是我亲爹!你他娘的才是疯了?”秦雄也气上心头,屋後一堆烂摊子,爹还在衙门的地牢里关着,他已经几日没合眼,各处奔忙打点,扯开白清权的手,背过身道:“你走吧,别来淌着一滩浑水了。”
“行,赶我走!官商勾结谋取巨额私利,不管是不是你爹做的,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死也别来求我!”
“你还看不上我小弟?你看看你现在,一穷二白一身官司,你配得上我弟吗,要不是清雅非要你不可,你以为我是来求你入赘的?”
白清权气得不轻,想保好友一条命,对方却不领情。
“我看你也没把我当回事,别说什麽挚交了,从今天起,我白清权,没你这个朋友。”
白清权甩袖一走,临行前说的气话,却没想是十来年他们最後一次对话。
不知道秦雄怎麽做的,後来秦雄一家幸免于难,不过活罪难逃,家底都被抄了个干净,几个叔叔坐牢的坐牢,杀头的杀头。
一夜之间,秦家萧条了。
等白清权再来寻人,只有一室混乱和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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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听说你准备租铺子做生意?”白清权又问。
秦雄点点头,这点事也没什麽好藏的,“我跟田歌商量了,准备开个铺子。”
“哼。”白清权冷哼,一番谈话下来,也不似最开始那番客套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没什麽要装的。
白清权话里不免嘲讽,“当年让你静下心好好接管家业,你非游山玩水吊儿郎当,让你几个叔叔把秦家搅得天翻地覆,现在连一个小小卖布匹的,都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後不後悔?”
秦雄被陈大娘子抢了铺面的事情,稍微一打听便知晓了。
後不後悔?
田歌也看向秦雄,这对话,他听着愈发不安。
他是後悔了,後悔不该今天来县城。
“从没後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秦雄淡然道。
虽然爹还是早早病逝,娘也悲痛欲绝很快跟着离去。
幸好两个弟弟健康长大了,他也跟田歌有了小家,虽比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
还有什麽可悔的?
“你果然还是你,犟得跟当年一模一样。”白清权实在压不下心里那口气,“我一直等着你开口,你应该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定会拉你一把。”
白家在府城已经是响当当的名号,手下多少数不清的産业,田産,铺面。
近来更是接管了府城最大的码头産业,各路商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日进斗金。
白家如日中天,後辈更是人才辈出,好几个小辈年纪轻轻便榜上有名,成功中举,日後的势头也是可以预见的。
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跟白家合作,攀上交情。
也只有一个秦雄,让白清权大老远赶过来,巴巴地要帮,人家还不领情。
若是年轻时候,白清权早就一走了之,他当时也是那麽做的,但他後悔了。
“清权,其实我当年找过你。”秦雄突然道。
“不可能!”白清权瞪大眼睛,“什麽时候?”
当年秦雄把重伤的爹从衙门接出,身无分文,家也被封了。
跟爹原本交好的朋友,都因避嫌而不敢帮,生怕惹上罪名被一同砍头。
秦雄拖家带口地来到白府。
他实在走投无路。
当时白家内斗也不轻松,白清权尚且年轻,即使是名义上的掌家人,但差不多也只是个空壳。
秦雄还没进白府的门,就被小厮轰出了大门。
那时候也顾不得脸面了,秦雄吼叫着要见白清权一面,直接往里闯,最後被又踢又踹地围殴了一顿,丢出门去。
他不死心,在门口又干等了一天一夜,没等到人。
此後十年,再不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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