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一个标记,庄央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由于异常的病症,在这种撕裂感中,他终于放下了一点那些复杂的,令人痛苦的事件。
第二天,alpha还是陪着他来到了医院。
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显示正常,只有其中一项关于某些激素水平的检验单让他感到疑惑,上面的指标也轻微地高出了些许,医生告诉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晏望师却有意无意地多看了那张报告几眼,说不出是何种意味。
庄央伸手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报告单,却落了空。
alpha足足停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把报告还给了他。庄央也没有在意,只是随意折叠了一下,收了起来。
在圣恩医院过于吵闹的走廊上,庄央注意到一个人,或者说是对方先注意到了他,而他只是敏锐地察觉了对方的异常。
对方带着口罩,覆盖了大半张脸,他通过玻璃门的反射观察到对方若有若无的视线。似乎是一个omega,身形单薄,他一瞬间感受到某种熟悉,又怎麽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被人跟踪了,于是立即转身想要快速接近对方,哪知道omega被他的动作吓到,快速转身穿过了人群,逃也似的消失了。
庄央只看到了对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一双流露惊恐的眼睛。
他排除了对方不怀好意的可能,因为即使再看不上自己,也实在没有理由派出这麽一个病弱的omega来执行任务,他又不是alpha。
身旁的alpha忍不住把他的脸转了回来,“你在看什麽?你对所有漂亮的omega都会同情心泛滥是吗?”
“什麽,你说什麽呢?”庄央觉得对方有点无厘头了。
“他刚才好像在观察我们,我觉得奇怪而已。”
“你太紧张了。”
庄央还是很在意那双眼睛,但被alpha发现,不高兴地打断了,“你在想什麽?你应该多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对,我们该走了。”
庄央勉强笑着回应,“嗯,我们走吧。”
去往珀斯河西口岸的路上,庄央忍不住设想着许多种可能,其中有许多甚至都有些可笑。
他明明清楚地知晓那里不会有任何东西,却仍然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直觉在不停地警示他前面会有巨大的危险。
他们根据新闻上的地址,从小型轮渡下来,他们驾驶着临时租赁的汽车,行驶数十公里後,真的找到了一片可疑的建筑,而地图上显示这里只是一片空置的郊区。
庄央觉得这一路有些过于顺遂,他有时甚至下意识地就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同样是设立在港口附近,同样是偏僻郊外的大片工厂,但是为了货物运输的方便,很多工厂都会这麽选址,也不能说有什麽奇怪。
高高架起的拦网将整个外墙死死围住,挂着锁链的铁丝门前显眼的位置放置了“无关人员,严禁进入”的标示牌。
护栏离真正的厂区围墙还隔着数百米,这样的架势的确像是保密工业区。
“怎麽办,我们要强几闯进去吗?”
庄央更多是在试探对方,心下暗自惊诧这个地址并不是子虚乌有,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毕竟这也并不能说明这里与十四区的工厂就一定有什麽关系,他们更可能只是试图假借其他工厂的名义方便运输货物而已。
晏望师只是摇了摇头,看着他,“太危险了,你知道有什麽入口吗?”
庄央被问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这里的员工。
“大门……门禁的检查很严格,就算能翻过这座围栏,我们也不可能被放行。”
晏望师突然靠近了阻拦网,半蹲下身去,“这是新拉的铁丝网,这些杂草都是不久前才枯死的,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先清理地面。”
晏望师转头望向他,庄央有一瞬间瞳孔因为紧张而收缩,“之前……的确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不想被人察觉到那件案子。”
他的声音发虚,眼睛也不自觉瞟向其他方向。
“走。”
晏望师驾驶着汽车,围绕着这座工厂区的外侧飞速行驶。
“我们可能的确拿不到更多证据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制造一些东西,把事情弄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
庄央听着这话,整个人变得僵硬,“可是,这样你不会成为衆矢之的吗,这里毕竟不是新亚兰。”
“你怀疑我的能力?你等着看好戏吧。”晏望师勾着嘴角笑着说。
“没有,只是有些担心。”庄央的声音异常干涩。
“还有你可以作为第一发现人。”晏望师的话锋一转,“如果不是你敢把小庭的颈环带出来,这件事一定会比现在棘手的多。”
“这里的警方很有问题,能把这件事草草当做意外处理,还隐瞒了死者的身份……幸好当时你没有直接去报案。”
庄央感到头顶有汗珠落下,alpha却好像把那当做是他害怕的表现。
“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无论发生什麽。”
“你现在还需要详细回忆一下那枚颈环的来历,你当天凌晨目击到的案发现场,包括你为什麽会把他交给我,我们必须有一个合乎逻辑的说法来让警方立案。”
庄央的确可以回想起关于那枚颈环的一切,但又不得不再次欺骗对方。
在alpha浅色的眼眸中,他看到奢侈的温柔,同时再次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