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还我人情,爷爷帮过你,我也帮过你……”卞舒喉咙发涩,干哑了声音。
“抱歉。”商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躲在袖子里的右手抽动着,伤口尖锐的痛比之前更甚。
“如果我答……”
随口而出的话,完全没有做过准备以及任何心理建设。
滚在唇间的同时,卞舒头脑空白了一秒,又在瞬间醒悟中阻止了完全的说出口。
经历过和商聿的分手,本不愿意再轻易地发展一段亲近的关系……可这些话忽然下意识冒了出来……
商聿微怔,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他完全明白了卞舒未尽之言,擡手想要触碰卞舒,却因为联动了右手的伤,动作戛然而止。
卞舒捕捉到商聿眉间一掠而过的难耐,心中疑惑,近乎急切地问出声,“你的手到底怎麽回事?”
“没事。”
“撒谎!”
卞舒的沮丧很快就因为商聿言不由衷的回答替代为恼羞成怒。
气他也气自己。
他快要被商聿带来的所有的不明所以雾里看花折磨死了,他快要被自己不受控制的猜忌气死了。
商聿静了好几秒,才眉眼凛然地开口,“……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止一条……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麽简单,你二叔卞寅钊的赌债,其实不是意外。”
卞舒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婉拒了卞舒的要求和请求,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嘲笑卞舒的幼稚无知。
说得真好!那麽冠冕堂皇!
卞舒看向商聿的目光不自禁地恨恨起来。
明明是商聿的主动和纵容给了卞舒说出口的勇气和底气,但是对方却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明明已是最终馀下的一点点勇气,却遭遇了显而易见的敷衍和搪塞,徒劳无益,只显得……轻贱。
卞舒始料未及地尴尬并懊恼起来,为他的自取其辱,情绪败坏下,他讥讽地问出声,“你也是鲨鱼中的一条吗?”
“是,不过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回答,但不是今天,好吗?”商聿语气带上了些讨好的小心翼翼的,没有直面回答,但拒绝回答的意思不容置喙。
商聿游刃有馀,礼数有加,从曾经亲吻过的嘴里讲出来这麽有礼数的话,却显得格外疏离。
卞舒只觉得气愤。
还没想好说什麽话才能显得不尴尬并能彰显他的愤怒,最好能用言语的力量伤害到对方,报复一二,手机铃声就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唐予阳。
摁掉电话,卞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用极淡漠的语气说,“多谢商总屈尊降纡说句话,我回去了,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对付您的收购。”
卞舒垂下目光,倒退两步,接着转过身,大步朝前走去。
离开前,好像听到身後商聿叫了他一声,很轻,像无力的风吹过,所以并不确定,只能当作没听到。
这一次卞舒没有停下脚步,划清界限丶楚汉分明。
上了楼,卞舒进了消防门後的无人空间内。
他需要安静地缓和,直到现在,遇到商聿带来的疼痛依旧明显,心疼丶胃疼丶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尤其心口那种酸胀,像是要冲破整个胸腔,疼得他目眩神摇。
幸亏唐予阳的再次来电唤醒了他。
“给你发了个加密链接,是份离岸账户开户协议。”
卞舒看到链接,以及末尾的附言:【这一次不行,你把我埋了】
卞舒回到董事会,无人注意到他眼睛正蒙蒙地红,他们更紧张不容忽视的局势。
很快,对外的意见一致起来。
商聿就像是一条鲶鱼,吓得所有沙丁鱼放弃了个性,重新回到共性的世界。
“商聿在玩杠杆收购。”谭叔神情烦躁,“我们必须团结,董事会所有人必须一致通过,啓动毒丸计划,定向增发新股,稀释他的持股,增加收购成本。”
人声鼎沸中,卞舒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毒丸计划进行的同时,我会调查卞寅钊卖掉公司股票的隐情,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