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柚遗憾。
“调料什麽的我大概知道怎麽做,不过集市上肯定买不到肉……”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到时候,你能不能去附近林子里搞点鹿肉或者野猪肉回来?”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里梅沉默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过了几秒,他最终还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好。”
“好耶。”早川柚欢呼一声,随即又想到什麽,“对了,两面宿傩这两天应该会回来吧?我们到时候把食材都准备好了,给他一个surprise!”
“嘶普赖斯?”里梅困惑地重复了一遍。
“就是惊喜的意思啦!”早川柚心情大好,感觉生活终于有了点盼头。
她饭也顾不上吃了,直接站起身,推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里梅就往楼上走,“走走走,我们先上去好好计划一下,买什麽调料,需要什麽工具……”
折腾了到入夜,烧烤大计总算初步敲定。早川柚心满意足地去沐浴,换上较为干净的里衣。
她躺回榻榻米上,舒服地叹了口气,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终于没有那股子汗味和尘土味了。
不过衣服还是要买。身上这套和服还是她穿越过来时穿的“初始装备”,外套因为沾满血早被她扔掉了,路上晕马晕得七荤八素,根本没心思置办新衣,一路颠簸早就脏得不成样子。
里梅倒是冷着脸提过可以借他的衣服给她,但那语气咬牙切齿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情愿,早川柚果断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了。
她打了个哈欠,计划着明天一定要去集市上好好挑两身新衣服。
就在她眼皮打架,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窗外,又一道人影极其诡异地一闪而过。
“……”
早川柚的睡意瞬间飞走了一半。一天之内被吓两回,她的心脏承受力似乎真的被锻炼出来了。
看到窗外又蹲着个人影,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吐槽:你们平安时代的夜行生物是人均采花贼吗?这麽喜欢趴人窗户?
她定了定神,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哟?这不是宿傩大爷吗?
只见两面宿傩动作利落地从窗沿跳入屋内,动作轻巧无声。
然而,他刚一落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丶带着铁锈甜腥味的血气瞬间在狭小的房间内弥漫开来。
那味道浓烈得如同实质,直冲早川柚的鼻腔,让她瞬间梦回那个庭院被血洗的夜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啧,真够黑的。”两面宿傩似乎很不满房间的黑暗,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指尖窜出一簇细小的火焰,精准地弹射到矮桌上的烛芯。
“噗”的一声轻响,昏黄的烛光摇曳着亮起,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
摇曳的烛光下,早川柚终于看清了两面宿傩此刻的模样。
他的左半边身子,从肩膀到腰腹,几乎完全被暗红色的丶粘稠的血液浸透。
深色的狩衣布料吸饱了血液,颜色变得更加深沉厚重,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同时也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脸上和手臂上也溅射着不少血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早川柚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煞白。
两面宿傩注意到她惊恐的反应,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轻蔑:“这点血就把你吓到了?真是养尊处优的废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沾满血的手,几滴温热的血珠甚至溅到了榻榻米上。
大哥!你这叫“一点”血?!这哪是沾了点血?这分明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早川柚内心疯狂咆哮,但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蹦。
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口鼻,试图隔绝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只敢小口小口地喘气。
“还是说,”两面宿傩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故意迈步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压迫过来,“你在害怕我?”
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扯开了早川柚捂住口鼻的手腕。
浓烈刺鼻的铁锈味瞬间如同潮水般将她包围。那味道仿佛带着粘稠的质感,钻入她的鼻腔,直冲大脑。
“唔!”早川柚眼前一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身体晃了晃,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她不是有多害怕他这个人,她是真的……晕血啊大哥!物理意义上的!
两面宿傩看着她脸色惨白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眼底那点兴味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无聊和嫌弃。
他像是丢开什麽脏东西一样甩开她的手腕,冷冷地切了一声:“无聊。”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随手将一个布包朝早川柚的方向一抛。那布包落在榻榻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看早川柚一眼,径直拉开房间的帘子门,带着一身浓重的血气,消失在门外,留下满室令人窒息的味道和一个快要昏过去的早川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