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自己却是心有所属,什麽世家千金都不要,就要礼部员外郎家中的柳三姑娘,陈氏虽不知他和柳三姑娘是如何相识的,不过既然自家儿子愿意,便去打听了一翻那姑娘的品貌,知那姑娘品性良淑,这婚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陆柳两家把婚事说定後,陈氏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二房的罗氏也不得轻松,只因才进门没多久的沈静姝有了身孕。
沈静姝本就年轻貌美,加上又怀了孩子,陆长策对沈静姝更是体贴了几分,对她是有求必应。罗氏受了冷落,心里有气,偏偏又动她不得,只得在自己院儿里生闷气。
六月,陆九淮成婚後,吏部的任命也下来了,授任隅安城一个上县的主簿,对于这份官职陆公是满意的,虽说要离家赴任,但能到地方多历炼一下也是极好的。
可就在陆九淮赴任没多久,朝中那些曾积极参与弹劾马政弊案的官员,或多或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和报复,就连蒋文衍也被外放去了南边。
得知消息後的蒋安沅不免担心。
陆九昭安慰道:“你别担心,圣上刚任命四殿下南下彻查赋税,这个节骨眼儿我那个大舅子调任到江南,未必就是坏事。”
“正是如此我才担心!”蒋安沅依旧皱着眉,“查赋税向来不是件易事,江南势力盘根错节,其中凶险你不是不知!我大哥他那个性子,我就怕他被推到前头,遭人利用。”
陆九昭回道:“放心,怀远也被派到了南边,他会照应大舅子的。”
蒋安沅闻言才稍稍放心,可眼中忧虑依旧未散:“这次的事情明明就是三殿下蓄意报复。他明着不好动你,就拿我兄长来开刀,更想借此来逼你表态。眼下朝中争斗愈演愈烈,他此计不成,定有後手,咱们真是被推到了悬崖上,错不得一步!”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陆九昭并未回答,只看着她轻笑。
蒋安沅没有得到回答便侧头看他。
“这都什麽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陆九昭一面拿起团扇在她身边扇风一面打趣道:“瞧瞧你,眉毛都快连成一条线了。”
蒋安沅撇了他一眼:“我说正经的呢!”
陆九昭收起了笑:“娘子说得不错,不过,他现在羽翼未丰,还翻不了天!”
蒋安沅沉思了半响,缓缓说道:“前不久婉凝邀我去赏花时,言语间还尽是拉拢之意,这不过才月馀,怎麽就到了如此针锋相对的地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圣意难测,或许是他们都有些耐不住了!”陆九昭忽然紧握着她的手,一脸正色,“安沅,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
蒋安沅见他如此认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怎麽突然这副模样?我自是相信你的!”
陆九昭闻言嬉笑道:“如此,咱们明日就去趟城外的庄子。”
“怎麽突然想去那儿?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蒋安沅问。
陆九昭笑了笑:“庄上的蜜桃熟了,咱们去摘桃!”
……
陆九昭有闲心摘桃,可是领命到江南彻查赋税的四皇子周景楦可一点都不轻松。
“南下之事,看着倒是体面,可实则父皇是要把我往火架上烤啊!”周景楦面色深沉地望着身边的黄相,想听听他的看法。
黄相倒是一脸平静:“殿下稍安勿躁。”
“我能不急吗?眼看着就要离京南下了,如今却还没个对策。”周景楦无奈地叹道。
黄相点头道:“眼下国库吃紧,圣上从江南赋税下手,实乃明智之举。”
周景楦有些不满:“黄相,我不是来听你歌功颂德的。”
黄相神色不变:“殿下细想,圣上为何不让三殿下去,反而选了你?”
“近来父皇确实对我信任有加……可是这事儿就是个烫手山芋。”周景楦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揽下这事儿。”
“殿下错了。”黄相摇头,“正因如此,你更该接下这差事。这事是烫手不错,可若是办好了,立储之事便多了几分胜算。”
周景楦面露为难:“可是江南世家我又如何得罪得起?”
黄相接过话:“所以关键在于,如何查!”
周景楦眯起眼睛:“黄相的意思是……”
“明查赋税,暗收人心,于殿下而言,不是很好吗?”黄相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顿了顿,又道,“唱一出杀鸡儆猴,那群人不是傻子,他们自会明白殿下的用意。”说完便拿出一卷江南官员的名册递给周景楦。
周景楦接过名册,仔细看了半响,忽然笑了:“原来黄相早有准备啊。”
“为殿下分忧,是老臣的本分。”黄相低声道,“另外,还有一人可以为殿下所用。”
“谁?”
“蒋文衍。”
周景楦思索了半响:“他?那个愣头青?”
黄相提醒道:“殿下别忘了,他跟陆国公府可攀着亲呢!”
周景楦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黄相,果然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