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沉默地拉开餐桌边最近的那把椅子,坐下,视线落在那盘色泽清亮的鱼肉上。
过了一会儿,沈池才慢悠悠地起身,手中的光屏依然亮着。他走到餐桌旁坐下,随手拿起餐具,一大块鳗鱼被他塞进嘴里,胡乱咀嚼着,眼神却一直没有从光屏上移开。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碰碗壁的轻响。
喀戎声音低低的,“您看到战报了吗,第七军团的任务刚刚收尾,‘WING’的主力被剿灭了。”
“嗯。”沈池没有抬头。
随着距离拉近,奥菲感到那股陌生的雌虫信息素味道又浓烈了一些。
喀戎身体后靠,目光在沈池脸上停了几秒,随即移向别处。
“……您今天见了谁?”
“没有啊,……你别多想。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辛苦你了。”他放下还剩大半的碗,站起身,拿起光脑,走向自己的卧室。
雌虫靠着椅背,过了一会儿,拿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
奥菲想要去触碰那只握着水杯的手,指尖穿过了雌虫骨节分明的手,也穿过了那只晶莹的玻璃杯。
——
奥菲抿了抿唇,将意识退出来,又转去下一个画面。
——雌虫正将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轻轻放在沈池的桌子上。
沈池一直注视着光屏直播的目光一顿。一个未发送的弹幕还在草稿框里:「大家不要这么说喀戎,他没有霸占我……」
沈池下意识关掉了直播,对着身旁的军雌轻声嗯了一下,草草说了句谢谢,然后他遮掩似的将注意力重新投向了光屏,专注于剪辑自己的那些高光镜头。
空气有些沉闷。
终于,喀戎打破了沉默。
“是我……做了什么您不喜欢的事情吗?
“……没有啊,你总是想太多。上次的信息素只是意外沾上的,当时也有其他雄虫在场,我总不能显得太不合群吧?……你不会到现在还在为此耿耿于怀吧……
喀戎,我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
沈池的话带着不以为意的轻慢,仿佛雌虫只是在无理取闹。
喀戎张了张嘴,“可是,您明明说过……”后面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奥菲猜他应该是想说:明明你说过,只爱他一只虫的。
奥菲把剩下的记忆一个接一个尽数看完。
直到最后一幕缓缓展开:
星际战场上,已经成为帝国元帅的喀戎依旧屹立在最前线。这场战役或许本该由前线指挥官完成最后清剿,他却亲自率领一支精英小队突入敌阵。
就在他一个利落的回旋斩击后,身后一柄光刃刺穿了他的心口。
喀戎猛地转身,目光难以置信地锁定了身后的军雌。
奥菲从喀戎的神情中推测,那只军雌多半是他很熟悉的战友。
“对不起,元帅……”那只军雌的声音颤抖,
“我不想再看到沈池冕下因为遵守对你的誓言,而放弃那么多……他值得更好的,值得拥有所有雄虫都该拥有的一切……
他为了你,拒绝了那么多贵族的联姻提议,放弃了那么多扩张势力的机会……我不能……不能再看着他为你牺牲了。”
奥菲看到喀戎的身体晃了晃,然后忽然低低地笑出声,声音在炮火声中几不可闻,却清晰地回荡在奥菲的意识里,“你很爱他吗?”。
喀戎不再看那个背叛者,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燃烧的星舰残骸,投向这片他曾为之浴血奋战,也曾寄托过很多虚无缥缈希望的土地,
“让给你了。”
雌虫不再抵抗了,他任由身体向后倒去,坦然迎向必然到来的死亡。
奥菲猛地抽回触角,心脏在胸腔里清晰地跳动,他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眸底翻涌的惊悸已经被深沉的爱怜覆盖,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遍遍轻抚着雌虫的发丝。
雄虫的尾钩眷恋地缠绕过雌虫劲瘦的腰身,再缓缓收拢,将沉睡的爱虫更紧密更安全地圈禁起来。
雌虫在睡梦中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更深地埋进了雄虫的怀抱。
这一次,奥菲确信,雌虫喊得是他的名字——
奥菲……
——
喀戎不明白为什么那天之后他又陷入了沉睡,但当他再度醒来,奥菲就已恢复了往日的“正常”。
于是接下来的很多天,他都淹没在过分甜蜜的温存里。
雄虫不分昼夜地黏在他目光所能触及到的一切地方。
他似乎开始热衷于缠着他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料理,每每当他系上围裙后,雄虫就会从他背后贴靠上来,铂金色的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颈窝,然后恶劣地替他把围裙系得更紧,挤出更加饱满的胸肌,再然后…双手绕过他的腰,轻轻握上去……
偶尔,雄虫还会忽然侧头,温热的唇有意无意擦过他敏感的虫纹,用低低的带着蛊惑的声音低唤:“雌父……”
每到这个时候,军雌的手就会不可避免的一抖,刀刃切到手上……雌虫沉默地看着刀身上留下的骨节形状的凹痕,更换新刀的动作越发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