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冰凉的,挂在杯璧上的水滴在她的裙子上。
秦漫很少穿裤子,在学校是校服短裙,在外也是精致的小礼裙,即使是现在,她都戴着耳环和项链,还行,没有邋遢到极致。
只是面色苍白,憔悴不堪。
她喝空一杯,又去倒。
江叙迟这时开口:“别喝了。”
秦漫:“秦琛都没管我。”
她的家人,一个进了医院顾影自怜,一个在忙里忙外,没人关注她。
江叙迟弯腰凑到她跟前,嗅了嗅,说:“一股酒臭味。”
酒是香的,怎麽会臭呢。
是她身上腐朽的味道。
“这样颓废不像你,你还是秦漫吗。”江叙迟没什麽好话,既不会安慰她,鼓励她,也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她。
秦漫仰头把酒杯里的冰块塞进嘴里,嚼嚼嚼,不理他。
她不是以前的“秦漫”,也不是理想的“秦漫”,此时的她,找不到自己身份。
她的世界崩塌了,即使早已是废墟。
江叙迟见她不肯动,伸手去捞她的胳膊,秦漫竟然也没有任何反抗,软绵绵地就被她拎了起来。
于是他拖着她走到门口。
服务生拦住他的去路,叫他结账。
江叙迟将秦漫丢在原地,拿出手机去前台交钱。等扫完码回头,秦漫不见了。
他还以为她醉成那样,不会乱跑。
江叙迟在酒吧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秦漫,最後走出去,看到秦漫蹲在路边。
她长发乌黑,随风往後飘。
车流不息,她一身白色吊带裙,像路边生长的一株野花。
见江叙迟走过来,秦漫说:“他们不认识我。”
“你穿过大半个城市,找了个这麽偏僻的酒吧,有人认识你就见鬼了。”
江叙迟找她找了足足两天,白天黑夜地找。
秦漫如果不出门,他还找不到。
“我肚子饿了。”
“那你跟我走。”
秦漫蹲在地上,仰头看他。
她发现,江叙迟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都是皱的,发型也被风吹乱,露出额头上那道疤。
“你让我死这吧。”她轻轻地说。
江叙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先打车。”
“不想吃东西。”
“那就喝酒。”
“你刚把我从里面捞出来。”秦漫低下头,“你为什麽要来找我。”
“……”
秦漫大声喊:“你说啊,为什麽要来找我!”
外面的风很凉,江叙迟迈一步挡在她面前。
“你现在什麽都没有了,但你还是我最值钱的女孩。”
秦漫擡起头,看着他,慢慢流下眼泪。
……
秦漫耷拉着脑袋,被江叙迟强行带回家塞进浴室里。
这是江叙迟城东的别墅,秦漫来过,当时还羡慕这里很大很富足,现在站在洗手间台盆前,却觉得这里好空旷,好安静。
可这里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件可以用来换的衣物,都是新的,吊牌都没剪。
“你洗好了叫我。”
门外响起江叙迟的声音。
洗手间里有面巨大的落地镜,秦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难怪江叙迟要先把她丢到浴室里。
她脱下吊带裙,迈入温好水的浴缸,一泡就泡了半小时。
等她再出来时,长发滴的地板上都是水,她没擦,穿着江叙迟给她买的裙子,硬质的吊牌就挂在脖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