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殊别扭地转头,像是很想看见妄意的脸。
妄意把他的头摆正,“没事干,突然想来就来了。”
“哦哦。”慕容殊应道。
妄意来了,也不怎麽开口,旁人前来搭话也爱答不理,只看着慕容殊与别人说笑。
他一只手撑在身後,另一只手顺走慕容殊的一捧黑发,单手编起了小辫子,姿态闲适,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编出来一小条。
坐在上首的张宗看得清清楚楚。
他实在想不通这尊大佛今日是来做什麽的,要知道这位可是从来不参加任何宗门活动的。
莫非……
他狐疑地想,难不成真是一时兴起?
还有,这织发的动作是不是过分熟练了……
慕容殊正埋头戳圆溜溜的果子,馀光瞥见自己的酒盏被人端起。
“哎。”
他的视线被酒盏钓着,一路上升,转头,然後脖子卡住了。
他揉了下脖子,看到酒盏最终的归宿,睁圆了眼睛,抢在最後的关头连忙说:“我喝过了的。”
妄意连一瞬停顿都没有,酒盏一扬,酒液尽数流入候中。
“嗯。”他将酒杯重新放回原地,自然到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慕容殊懵了一瞬,僵住的头再次被掰回去,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後颈处慢慢地揉被抻到的地方。
妄意毫无遮掩且自然的态度行为让他一时不知道要怎麽反应,于是,他只是扒拉了一下酒杯,埋怨道:“你全喝光了。”
“是啊,全喝光了。”
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人隔得太近,慕容殊能感到身後胸腔的震动。
明明在很久以前,慕容殊还对万法宗这个地方充满陌生感的时候,他们经常这样坐在一起,甚至会靠得更近。
有时慕容殊感到害怕,控制不住地流泪,妄意就会虚虚抱着他,摸摸头,又拍拍背,轻声安抚。
或许是太久没那样了吧,慕容殊竟有一丝不自在,有点被禁锢的感觉。
心里的小人摇摇头,慕容殊把禁锢的荒谬感从脑海中晃走。
他失笑,想什麽呢。
几只白鹤从不远处飞来,慕容殊于叶振说了几句话,有些心神不定,他疑心是累了,跟宗主等人告了别。
一只白鹤脱离队伍,轻柔地扇动翅膀,翩然落地。
细长的脖颈弯曲,用头亲昵地蹭蹭慕容殊的脸。
慕容殊抚摸它的毛发,轻声说:“幸苦你了。”
白鹤飞至空中,体型变大数倍,容纳两个人绰绰有馀。
平稳地坐在仙鹤上,云雾缭绕,身下的场景在不断变换,慕容殊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萦绕在心头的那一丝别扭也随着消散。
“阿雪,怎麽这麽早就想回去了,是我待在那让你感到拘束了吗?”
“啊。”慕容殊有种噎住的感觉,妄意一句话又给他拉入当时的场景,那点异样的情绪卷土重来。
慕容殊说:“没有。”
脑後,一根小辫随风飞起。
妄意烟蓝色的双眼里泛起笑意,看着慕容殊道:“幸好不是我的缘故,否则我可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