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a再一次离自己这样近了,她们再一次走在孤儿城的道路上。她在想,lda是否还记得,她们一道走在四号楼附近的好几次都是去干了什么?她们去跳舞,她们去吃饭,她们去见埃莉诺和法兰契斯卡,她们去调查,她们漫无目的地行走,她们去救人。
其实如果要是那天真的把和lda有关的一切记忆都删除了,再走到这些街上,自己也会觉得空落吧?模模糊糊会觉得应该是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然后到死的时候,重拾这些记忆,接着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就是个混蛋?那滋味会让这一切更加难以接受。
她不愿意忘记,但也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抱着不放不行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lda现在就站在她身后,像以前那样,看上去让她主导了一切,其实作为支柱支持着她的正是lda。
跌跌撞撞是可以活下去的,你说过。只是没有大踏步往前活得好罢了。
我的一切都是你告诉我的,你是我的生命中的一场战争,一场过去与现在战争。战斗结束之后,我就再也回不去了。这个版本不能倒退,也不能不要。
你说时间是最残酷的,因为不能倒退。前一秒,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半米,现在可能有六十厘米,过一会儿可能又不到,但我们都不再是之前的我们了。我们之间有一个不可打破的距离。
我以为我不能失去你,现在发现,失去你是很残酷,但在失去之后再找回来,原来更加残酷。你是火,我也曾是。现在我的火外面有了一层冰,如果再把你交回我的手中,那么我就没法再是我了,我只能沦亡。
lda
她面无表情,也不敢回头去看lda。
我爱你,可是我
lda站在玉子身后,不敢直视玉子,但余光从没有从玉子身上离开。
她在思考,等陈蕴她们确定到底在哪一家做,怎么做,并且把东西置办齐,按理还有三天,这是g给她的极限,也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子此次去基站然后回来的时间。如果第四天她还没完成这件事,没有把最后一段代码发到基站去,那她就会面临极其严厉的惩罚。这就等于,她最多再和玉子呆三天。
就三天。72小时,4320分钟,259200秒。仅此而已。
滴滴答答地一直在流逝。
她什么都做不了。
首要的任务是保证任务圆满完成,这样的话四个人都能幸存,尤其是玉子。此次前来,玉子没有问她之前发生了什么,她猜玉子早就知道了,只是已经不想问了,于是这次为什么来她也没有解释——玉子仿佛也痛苦地不想问——不知道最好,从头到尾什么都不要知道最好。她已经把玉子卷入了太多不该卷入的事情,太多危险的事情,现在只要玉子平平安安地从这里面脱身就好了,就够了,就完美了。
之后呢?我再去求g吧,可是我没有任何的东西与他交换。如果我要请求他帮我,我还不知道他会拿什么来要挟我,我就将成为待罪之身,我将被他追逐到天涯海角宇宙尽头
可是我想,玉子,我真的想。
她看了一眼玉子的背影。
你瘦了。
别啊。
玉子。
我真的想留下来,在这个肮脏的城市里生活,在这个破烂的废墟里生活,在任何一个可以躺下的屋檐下和你一道呆着,整日整夜,整年整月。什么都不干只是呆着都可以。哪怕你不喜欢我了,你恨我,我也愿意呆着,让你憎恨我,我也快乐,只要和你在一起。
或许我可以去求g,让他把我转移到一个物件里,然后把这个物件送到你身边。
让我变成你新的外骨骼吧,在左手上。这样不就等于我永远地牵着你,永远地在你身边,永远地保护着你吗?
这样你的永恒终结的时候,我会随你一起终结。你进入坟墓,我也就与你一道,一起陪葬。你化为灰烬,我也不会再留在这个世上。
多好,我们亲密无间。
她看着玉子的背影,心里有两种颜色、两个方向的火焰,从两边炙烤着她的心。
这样勘察再分析再购置再来勘察的日子足足过了两天半,第三天下午,四个人在金楼坐下,讨论明天的安排,玉子顺路请她们吃正经的传统的日本料理。
禹品道:“所以明天凌晨两点,我就会和陈蕴把手术所需的东西搬到工厂的仓库去。早上五点半,手术开始。预计六点半结束,六点四十我就会带着新的机体和装着大脑的生物缸出发,在回头沙丘那里,与lda你汇合,预计是七点。由你拿着东西回孤儿城,在菲利克斯·丹顿的诊所开始做手术,预计是七点半。手术预计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然后你会亲自把已经备份结束并激活的机体和大脑给我送回来,亲自来不了也会派无人机,时间最晚不超过八点四十。然后由我带回工厂,抵达时间约为八点五十,在那里我们会对机体进行做旧处理,把大脑放回去,然后消灭躯体。于是一切结束于十点。十点十五分,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完成基础开发用系统里后门的设置,一旦完成你就可以检查。”
说完看了看众人,“有没有问题?”三人摇头,“那就这么办。这是我们四个的求救器,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按就是了。一个按,三个人都会收到。”然后她举起清酒的酒杯,“祝我们明天顺利!”
三人也举杯。但看也看得出来,陈蕴很谨慎,lda和玉子都有些悲伤。
你们在哀伤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