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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2 再遇垂耳兔（第2页）

麦冬擡头，颤抖着声音问：“……什麽是本能？”

鹿人看到斑驳光影下麦冬眼中的泪光，一怔，别开了头，“本能就是，你是自由的，你的身体想做什麽都可以做。”

耳畔时不时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黏腻得令人窒息的空气塞满了麦冬的胸腔。

漫长的沉默後，鹿人本以为脸色惨白的麦冬会改变主意，却没想到手被麦冬猛地甩开，眼前的身影动作敏捷，脚下生风，几乎是瞬间闪身进了卫生间。

追过去时，卫生间内部已经上了锁，无论怎麽敲，里面都是一片死寂。

鹿人握着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下压了最後一次，门把手仍然直直的横在掌心，他深深提起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他正想着怎麽隐瞒计划失败，转身，身後不知什麽时候站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兔耳兽人，兔子戴着一只透出血迹的白色眼罩，看他转过身，明显身体僵了一下。

兔子稳稳心神，摆了下手，“你是达拉？罗曼诺夫先生让我来叫你去楼上一趟，这边暂时由我负责。”

鹿人心底一惊，以为罗曼诺夫先生已经知道了计划失败的事，对惩罚的恐惧和惊慌之下来不及确认兔子的身份，掠过他向门外走去。

兔子在白的门外站了一会儿，确认鹿人彻底走远，才敲了敲门。

“麦冬，你在里面吗？是我……”

背靠着门蜷缩起身体的麦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把他支开了，你开门，我带你逃出去。”兔耳兽人用手卷成筒状，对着门缝说。

虽然是熟悉的声音，麦冬还是不敢开门，他转身趴在门缝处静静嗅了嗅，直到确定了门外兔子兽人的身份，他才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垂耳兔就在狭窄的缝隙中钻了进来，麦冬再次锁好了门。

看到垂耳兔身穿女仆装，头戴发饰和单只眼罩的一刻，麦冬怔了怔，“你……”

“冬冬！”垂耳兔张开双手扑在麦冬的怀里，而此刻麦冬才看清楚他的耳朵只剩了左边一只，右侧原本是耳朵的地方变成了二指宽的黑色疤痕，金色的头发干枯毛躁，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麦冬拉开他，看着垂耳兔即使被遮挡，仍然往外渗血的眼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垂耳兔注意到他的注视，侧了侧脸，笑着转移麦冬的注意力，“我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当面道歉，但……你也知道，我可是很忙的，所以委托了安娜帮我道歉，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你的耳朵和眼睛……”

“啊你说这个，”垂耳兔刻意不与麦冬对视，语气格外轻松，“林少爷烦了，把我卖给了另一个富商，卖了三千索卡，或许是他觉得廉价无好货，就把我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後来他也玩烦了，就用我抵了一顿饭钱，前几天有人和我抢客人，不小心划伤了眼球，就把它摘掉了。”

只是听他描述，麦冬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眼中噙着的泪不住向下落，他再次抱住了垂耳兔。

兔子拍着麦冬的背，抽抽鼻子笑着说：“没关系，他没抢过我，客人看我那麽惨，主动承担了医药费，我还小赚了一笔。”

兔子的语气越是满不在乎，麦冬就越哭得越难过。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垂耳兔为何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

在这个时代，人和物品没什麽区别。

席彧把他从布莱斯城带到了中心城，让他活得像个普通人类，而麦冬看到的，却是一场针对异族单方面的虐待和杀戮。

垂耳兔是所有苦苦挣扎在底层的兽人缩影，接受了人体改造变成兽人的人类同样也是，麦冬在走进房门时就察觉了不对劲，依靠嗅觉，他惊讶地发现整个影音室中的兽人不足一半，很多有兽化特征的“兽人”，其实是接受了人体改造的人类。

人类对同伴尚且如此，何况被视为“异端”的兽人。

这才是宣传着“人人平等”“人兽共存”的联邦的真相，与席彧口中的完全不同。

麦冬绝望地抱着垂耳兔，他第一次有了不知道应该怎麽面对席彧的想法。

“今晚想找你麻烦的是温格先生，那个鹿人也是为他做事的，可能……是为了挑拨你和席先生的关系。”垂耳兔想了想，问麦冬，“席先生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麦冬茫然地摇头。

“可是我偷听到他们反复提起一个名字，那人是个音乐剧演员，叫宋棠。”垂耳兔打开移动终端，找出照片给麦冬看，“喏，就是他。”

麦冬看着照片上阳光开朗的笑脸，再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垂耳兔叹气，“我是想提醒你，别再傻傻的完全信任你的席先生了，他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或者说，你们天生不同，生活中不同的世界，无论怎样，你最後都会遍体鳞伤。”

“说来惭愧，我以为自己比你清醒，比你更懂那些有钱人的心理，以为可以在林先生身边待得久一点，就算他把我送给别人也无所谓，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冬冬，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觉得我因为愧疚也好，後悔也好，我现在只想告诉你——远离席先生，他设的局远比你想象中更大。”

垂耳兔用力握着麦冬的手指，与他四目相对，泛红的眼眶使他看上去无比绝望。

“……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死在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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