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趁机对麦冬说了一直想说的话,“这次就住得久一点吧,现在外面不安定,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住在这里,主人最起码能够确保你的人身安全,现在这个时候,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麦冬不知道安娜说这番话是不是受到了席彧的指使,但麦冬确实想过席彧把自己强留下的目的。
按照席彧的说法,自从他发现了事情真相後就在反思和愧疚,想用各种办法弥补自己,麦冬猜测席彧弥补的办法或许和他报复的方法相似,就是在动荡的时代给个相对自由丶安稳安全的容身之处。
但麦冬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自作多情的事他做的太多了,现在应该有自知之明。
——麦冬仍然把席彧强留自己的原因归结为给宋棠当替身,利用基因技术复活宋棠或等彻底捣毁养殖场总部,可以轻松钳制乌托邦。
无论哪一种,对麦冬来说都是一场慢性的谋杀。
这次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安娜姐姐,活着固然重要,但被锁在方寸之间,每天替别人享受着虚幻的幸福,面对不敢信任的人,这样,还能算活着吗?”
麦冬问出这麽绝望的问题,安娜一点都不意外。
扪心自问,她也是那场骗局的参与者之一,她没有理由劝麦冬继续在席彧的庇佑下茍且偷生。
“……对不起冬冬,是我……”
麦冬摇头制止了她的道歉,黝黑的眼睛里映着安娜红着眼睛的影子。
麦冬擡手抱了抱难过的安娜,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关系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要觉得愧疚。”
安娜瘪着嘴摇头,她更想哭了,眉头蹙在一起,眼睛不断眨着。
麦冬被她丑丑的五官弄得有点想笑,他第一次知道安娜姐姐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眼睛含笑看着安娜,劝她别哭。
只有在面对安娜的时候,麦冬才感觉自己稍微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喘息。
他不再是麻木的行尸走肉,也不是违心的欺骗家,那个哭泣着被大火焚烧而死的小狗,在灰烬里悄悄摇了摇尾巴。
“安娜姐姐,我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为了让安娜不那麽沮丧,麦冬看着她的眼睛说。
“真的?”
“真的。”麦冬认真地点头,“等完成任务後,我再离开。”
“可是你去哪?”安娜向前一步,像是怕麦冬此刻就消失,她紧张地拉住了麦冬的衣袖,“你被那群人救走後,什麽消息都没有,我提心吊胆地等着,主人也一连几天不吃不喝,就坐在你点火的地方发呆,我想托人去找找你的下落,又担心被主人知道,我什麽都不敢做,甚至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麦冬只是听着安娜逐渐失落的声音,胸膛就泛起一阵酸涩。
他不是没想过写信或传讯给安娜保平安,但他彻底康复已经是逃离中心州一年半之後的事,在霍德尔州的所见所闻对他来说都很新鲜,他像个初生的婴儿接受着身体与心灵的洗礼,被动面对更多在席彧身边接触不到的新事物。
他想写的实在太多太多,几番提笔,又放下,不知道从哪一件事讲起,索性放弃。
令麦冬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他思索着写信,本能地在第一行一笔一划写出了“席彧”二字。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麦冬在第一次看到霍德尔州食铁鸟迁徙时遮天蔽日的壮观场景,他竟然下意识去人群中寻找席彧的身影。
结果就是麦冬那晚回到被窝里,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第二天顶着胀痛的脸去仓库工作,一整天没有吃饭。
疼痛和饥饿是对麦冬来说治疗犯贱最好用的办法,他就靠着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将席彧留在自己生命里的习惯一点一点抠挖干净。
“你看,”麦冬放开安娜,後退一步,笑着向她展示自己,“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在处理掉仇人之前,我会保护好自己,安娜姐姐放心好了。”
话是这麽说,安娜怎麽可能完全放心,她捏了捏麦冬的脸颊,粗糙的手感让安娜心都快碎掉了。
麦冬被安娜悲恸的感情感染,强行笑了笑,“你不是好奇我都经历了什麽,我们去那边坐着聊?”
麦冬随手指了指能看得见风景的落地窗。
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大多数时间是麦冬讲,安娜静静地听着。
麦冬挑选的都是新奇有趣的故事,讲述的时候手舞足蹈声情并茂,逗得安娜几次大笑出声。
人造太阳跃出云层,上升到了能够照耀万物的半空,阳光穿过渐起的风沙洒落在玻璃房的花花草草与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一夜没睡好的席彧穿着睡袍站在玻璃房外,他站的位置根本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内容,只能看到麦冬和安娜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合,笑容既夸张又真实。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席彧没有打扰他们,默默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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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
1,新文是很久之前就在存稿了,最近更新频率降低是因为这几天天天加班超级超级忙,和新文没啥关系
2,明天後天都会更新
3,绝对不会断更弃坑跑路,完全不用担心,不更新真的是因为工作超忙orz
4,感谢理解,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