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麦冬听来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想问席彧打算在生日宴上做什麽,席彧却再次接起了他母亲的电话,完全没有搭理麦冬的意思,麦冬只好悻悻地坐回对面。
“三个孩子里就属你最循规蹈矩,结婚对象也是平平无奇,看上去笨笨的。”女人嘴上带着调侃的意思,却没有恶意,“不过你这次确实令我刮目相看,你和席琮从小没有被我带在身边照顾,我以为你们会和那个男人一样,死板,无趣,满身都是腐朽和铜臭。”
这对席彧来说并不算夸赞,因为他也曾被席闻远的观念洗脑,为了家族,为了所谓的仕途,伤害无辜的生命,肆意玩弄别人的人生。
席彧艰难地笑了笑,问:“母亲对他还满意吗?”
女人“嗯”了一声,“至少比你乖巧懂事,就是看着满身是伤,怪让人可怜的。”
席彧又问:“等事情结束,就让他代替我去您身边的待一阵怎麽样?”
女人不觉席彧的语气有异,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似是迫不及待地想和麦冬认识,带他欣赏自己剧团的作品。
女人感慨,“如果你当年没有放弃,现在应该和我一样,而不是苦兮兮的执行什麽任务,当什麽州长,听上去就没意思。”
席彧听了女人的话有些无奈,这些年他并非没有怨过恨过,但都已经过去了。
他的声音轻了许多,“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看到阿琮和阿琰能够离开家,做她们喜欢的事,从事热爱的职业,我觉得留在家里,也值得。”
每每中心州世家大族的女儿儿子传出婚讯,席彧无比庆幸自己的妹妹们不需要在这个日渐腐朽的时代被困在婚姻的牢笼里,他庆幸妹妹们不用和过去的母亲一样,变成游荡在楼顶的“疯女人”。
他能为爱的人做的事很有限。
这样就够了。
席彧的生日宴盛大且隆重,中心城区的干道上摆满了鲜花与旗帜,市政大楼上悬挂着印着席彧竞选照片的巨大宣传海报,无人机拉着横幅在半空飞行,时不时向下撒着五彩斑斓的彩带和糖果。
霍德尔州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这麽热闹过,绚烂的彩灯映得黑夜宛如白昼,照射在每个走出家门看热闹的人脸上。
隔着飞行器窗户向外望的麦冬被生日宴的奢侈程度震惊,他没想到席彧会把生日宴办得如此张扬。
席彧迎上麦冬质疑的目光,主动伸手,将麦冬的手笼在自己的掌心,又十指相扣。
席彧语气无奈地替自己开脱,“是克洛威尔安排的。”
麦冬对那个平时墨镜不离身,吃穿用度都很古板的克洛威尔能布置这麽高调的生日宴保持怀疑态度。
他没有甩开席彧的手,因为停靠坪外已经站满了前来拍照的媒体。
舱门打开,镜头和灯光像是闪光弹追逐着两人的脸猛怼。
短暂拍了几秒,席彧用黑色披风将麦冬笼住,带着他快步走进了停靠坪与宴厅相连的电梯中。
担心麦冬被频闪的灯光晃了眼睛,席彧放开了麦冬的手,低头。
“痛不痛?”席彧去看麦冬的眼睛。
说没有不适应是假的,麦冬擡手要揉,却被席彧制止,眼看着席彧捧着自己的脸越靠越近,麦冬紧张地僵直了身体。
席彧的声音很轻,但因为距离太近,麦冬甚至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空气的震动。
“眼角上有根睫毛,你别动,我帮你取下来。”
麦冬没动,努力睁着眼睛,找到席彧胸前的家徽当锚点,瞳孔一动不动。
席彧也感觉到了麦冬的紧张,他先是用手指去拨弄那根站在眼睑处的睫毛,无奈睫毛太细,他没能顺利摘下来。
席彧垂眼看麦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帮你吹一下,很快就好。”
麦冬默许了席彧进一步的行为,乖乖地站在他与电梯之间,任由席彧的嘴唇靠近,强忍着不闭眼睛丶不把席彧推开的冲动,眼角落了几阵短促的凉风。
“好了。”席彧带着轻笑的声音在麦冬头顶响起。
麦冬仰头,本能地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头上一沉,席彧的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的小卷毛上。
“等下要见的人还有很多,别紧张。”
直面过枪林弹雨,酷刑屠戮,这种盛大的场合麦冬确实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参加,他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没有实感,走出电梯,被席彧牵着手,被所有人注视,走在铺满鲜花的地毯上,仿佛此刻他面对的不是席彧的生日宴会,而是两人的结婚典礼。
麦冬脚下轻飘飘的,像踩着柔软的云朵。
或真或假的祝福萦绕着两人,走上前祝贺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难以分辨他们的真实目的。
在与来宾寒暄了几句,席彧丶麦冬和克洛威尔三人来到後厅稍作休整。
侍者前来传话:“州长先生,第九区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