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车後?,十七一直没开口?说话。
魏舒从後?视镜里扫了一眼穿得不算厚实的十七,不免开口?问了句:“你冷不冷?”
其实车窗开着?,後?座的风要比前面的还要凛冽。
“不冷,你可以理解为体内基因的特殊性?。”十七摇摇头,只沉闷地说了句,“听说这?次意外有好几个模特受伤,不过大多都是伤到胳膊或是碎片扎到脚。”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魏舒沉沉吐了口?浊气问:“只有於琼不幸地扎到了後?背,是吗?”
“听宋蔷说是的。”
她还想说些什麽,可话到嘴边又总是失语,于是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之前从家里开车去接祝元箴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段路程又这?麽久,每等一个红灯,魏舒都恨不能?读秒再快些。
医院大门口?站着?几个带相?机的女人,似乎是被安保给赶了出来。
魏舒拉着?十七两个人从这?些人面前路过,就像是去看病的病人。
那几道打量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路过时甚至能?听见其中一个女人疑惑了声。
“这?人好眼熟啊……”
于是魏舒连忙加快了步伐,带十七往电梯的方向走。
似乎还能?听到身後?那若有似无的声响。
两个人一路来到八楼的手术室旁,魏舒站在电梯口?,和?坐在板凳上?晃神的宋蔷遥遥一望。
宋蔷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反而瞥了一眼她身侧的十七,起身迎着?她们。
“於琼怎麽样?”魏舒瞥了一眼仍然亮着?的“手术中”三个灼眼的红光。
这?样的红光可比路况上?的红灯还要刺目。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医院独有的消蠹水气味,冰冷又刺骨。
“我?姐还没出手术室吗?”十七在一旁着?急问。
空旷的走廊上?只有她们三个人,外加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不过看女人的状态,应该是秀场里的相?关人员。
“没事的,别担心。碎片扎到的是於琼右侧肩胛骨的位置,没有伤到器脏脊骨,就是扎的位置有些刁钻,手术的时间长?了些。医生?说这?只是个小手术。”宋蔷轻声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十七的後?背,“你姐姐没事的。”
苍白的白炽灯管从天?花板上?散着?晃眼的光,并非是这?样的光照得人不适,而是人处在这?样一个压抑丶冰冷的环境里,难免会有些生?理上?的反应。
魏舒笔直地站在宋蔷面前,浑身紧绷着?,只在听见那句小手术时才暗自松了口?气,指尖垂在身侧不住的发颤。
宋蔷在安抚过十七後?,目光瞥过来,她微微侧过头示意魏舒到一旁去讲话。
“这?只是一场意外吗?”魏舒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看着?光滑的地板,周遭冷清的肃穆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警方去现场看了,初步调查後?没发现有什麽问题,就是秀场的设备老化导致的。不过也不能?定论?,毕竟那只是初步检测,具体调查还要等後?续再看看会不会有什麽新的线索推翻。”宋蔷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从里头抽出一支夹在手上?。
“医院禁烟。”魏舒淡淡提醒着?。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十分漫长?,明明几个人站在这?里才过了两分钟,魏舒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
她的视线无数次瞥向那处灼眼的红光,却始终没有见到它熄灭。
“夹手上?闻闻味。”宋蔷讪讪一笑,随後?又一转之前的轻松,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当时顶灯砸下来的时候,是正朝着?於琼要走到的位置砸下来的,你懂我?说的是什麽意思。”
“你觉得这?不是意外。”魏舒看着?那道刺目的红光,眼神渐渐深邃起来,“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走廊里很安静,厚重的活动铁门将里头的器械声音全都阻拦住,手术室内现在是什麽情形,仍然是个未知?数。
“这?可不敢乱说,还是等调查结果吧。我?更想说的是,当时灯掉下来的一刻现场一团乱,方雯苒站的位置同?样会被砸到。那个时候我?在观衆席上?,看得很清楚,方雯苒被吓到没法动,要不是於琼推了她一把,很可能?会被砸到後?脑。其实於琼要是往後?退几步,压根不会被波及到。”宋蔷的语气明显和?之前在原野与羽集秀场外时见到的又不太一样。她敏锐又委婉,不对任何人下定论?,只夹着?那根眼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方雯苒只是个刚出道没多久,还没什麽名气的模特。这?场不知?道来自谁的恶意的意外。也许针对的人是方雯苒,也许是於琼。可我?想不明白。”
其实宋蔷大可不必和?魏舒说这?些,毕竟以魏舒现在的立场,只是於琼的一个追求者?罢了。
“和?我?说这?麽多,就这?麽信任我??”魏舒擡头看久了那道红光,只觉得眼睛酸得厉害,她垂下眼,透过地面的反光看见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不是圈里人,说这?些也无所谓。而且……”宋蔷顿了顿,声音像是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闷闷飘了过来,“於琼信你。”
话音刚落,手术灯的红光灭了,那道铁门缓缓打开。
没等魏舒再有什麽回应,宋蔷已经走了过去。
魏舒愣了片刻,不知?道宋蔷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她虚浮着?步伐走了过去。
“就是个小手术,很小……的一个手术。”医生?对着?不停问怎麽样的十七轻笑了声,“手术很成功,剩下就是挂水打消炎,等恢复就好了。”
“麻醉刚醒,她现在会有点?嗜睡,这?是正常的现象。等彻底清醒後?可以睡,但你们过一两个小时要唤醒一下她,侧卧着?睡,具体注意事项会有护士和?你们说的。”
活动床上?趴着?一个人,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消瘦不少。
床上?的人半睁着?眼,眼眶红得不像话。眼眸缓慢地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极力辨认着?。
“於琼,你怎麽样?难不难受?”魏舒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擡起又放下,最终还是将於琼额角的碎发给轻轻拨到耳後?。
直到进了电梯里,正随着?医护人员往病房去的路上?,於琼才恍惚着?说了一声极轻的。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