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狐疑看过去,却被婚书兜头罩了一脸,拿下时席琢已出了小亭,沈序原本病白的脸因恼恨而红透,险些将婚书砸上去。
脑後像是长了眼似的,席琢扬声道:“一人一份,你可要收好了,来日不论和离还是休妻都用得着它。”
沈序堪堪收住了手。
仍是恨得咬牙,抓着婚书往清枝院去,一张脸皱巴巴的,纯儿见了便知他又教席琢给惹恼了,嘴里嘀嘀咕咕地将人拉进屋中,哄着喂了热汤药,又给屋子多添了些炭火。
身子被暖热了,沈序脾气好了些,望着桌上的婚书,倒没了先前的气恼。
这可是好东西。
有了婚书,他便是席琢的妻,是侯府的少夫人,加上这层身份,今後他便不再受困于这京中了。
纯儿也瞅着婚书,唏嘘道二人前些日还你争我斗,今儿便做了夫妻,明儿是不是该洞房了。
沈序闻言身子一震,张嘴便驳道:“别胡说,我同席琢水火不容,这婚书不过是权宜之计,要真洞了房,席琢怕是恶心得要割了他的孽根……”
沈序顿住。
一擡眼,见小丫头脸蛋通红,眼珠子转啊转,四处乱瞟,便知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闭了嘴,过了会,又懊恼道:“往後不许提这种事,他一个小侯爷哪里就稀罕碰我了。”
纯儿帮他说话:“哪里轮得到他小侯爷稀不稀罕,咱们公子就不稀罕碰他。”
沈序脸色更难看了。
他还真不稀罕碰席琢,但说出来好像真有那麽回事一样,叫他胸口似是堵了块石头,烦躁得紧,还觉着反胃,想把方才喝进去的汤汤水水都吐了。
霜儿从外头进来,见了那婚书,脸上见了笑,“公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回青州了?”
她和纯儿都是沈父沈母在边关捡的孤儿,养在身边多年,又将她二人送来了京中伺候这个小公子,她们比沈序待在青州的时间要长得多,青州什麽样还记得清清楚楚,便日日夜夜想念,想着何时才能回去。
听了她的话,方才还别扭的二人回过神。
沈序垂目落在婚书上,沉默良久,轻轻“嗯”了声。
那是等待了十多年的期盼终于实现,却不敢轻易相信的反应。
屋中安静片刻,传来了纯儿的痛哭声,“呜呜呜公子,我们终于可以回青州了,终于可以……见到大将军和夫人了呜呜……”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挂在霜儿身上呜呜咽咽,说终于可以回家了。
霜儿也红了眼,可她并没有哭,而是笑了。
沈序却高兴不起来,一边出于对二人的愧疚,一边眼皮跳了跳,总觉着不会这麽轻易就能回去。
如履薄冰活着的人,总归是不相信自己这般好运的。
不出意料,在同侯夫人提起此事时,侯夫人怎麽都不放心他带着两个侍女回去,一定要席琢跟着。
沈序说不动,又见她红了眼,心一软便应下了。
哪知人还没回来,便有侍从来报,席琢在东山上遭遇不明怪物袭击,受了重伤,暂时在柳蹄镇落脚养伤,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沈序恶毒地想,怎麽不死算了,死了多好,再也不想看见这个讨厌的家夥了。
可念头一转,便有了别的想法。
他柔声道:“收拾收拾,咱们去柳蹄镇找小侯爷。”
两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