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进屋,纯儿又开始嘀嘀咕咕,分明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仍是倔着不肯走,生怕沈序教席琢给欺负了。
可事实上欺负了她也不知。
霜儿倒没有她这麽担心,知道席琢万事都会顾虑着老侯爷和侯夫人,不会做得太过火,顶多就是放几句恶语,而自家公子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自会反击回去。
见纯儿着实困了,便拉着人离开,说明儿再过来。
纯儿被她牵着,嘴里还嘀嘀咕咕骂席琢,一进屋倒头便睡,全让比她大两岁的霜儿来伺候。
-
次日,沈序醒来,席琢还在睡。
因前胸後背都有伤,便一夜都是侧着睡的。
正对着自己这头。
近在咫尺,二人差点脸贴着脸了。
沈序骤停的心脏缓了缓,又开始跳动起来。
慢慢往後挪开,与对方保持距离。
一睁眼便见到此人,沈序估摸早膳是吃不下了。
结果早膳还是同席琢一块吃的。
更没胃口了。
席琢也没胃口,喝了两口粥便不动了,虽看着气色差,但总比昨日好了许多。
昨夜在东山上继续搜寻铁镝下落的锦衣卫首领蒋崇回来了,眼球布着血丝,疲累至极,回来却不是去歇息,而是第一时间往席琢这边赶。
见了席琢,还见到了平北大将军之子,沈序。
蒋崇同席琢讲述昨夜状况时,视线往沈序身上瞟了眼。
平北大将军之子他是没见过,但听闻对方身子骨病弱,动不动便要大病一场,半点也受不得寒,刀不能提弓不能拉,废物一个。
如今一见,果真软弱。
便忍不住心生嫌弃,又因自己崇拜平北将军,而对沈序的遭遇感到惋惜。
一想到对方还是席琢的爱妻,表情又有一阵的扭曲。
被他看了几眼,沈序捏着茶盏的手停在唇边,擡眼望过去,淡声道:“蒋指挥使可是有话要同沈序说?”
蒋崇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麽和他对上了眼。
好漂亮的一双眸子。
蒋崇一眼就想起了沈夫人,卫锦宁。
卫锦宁生在陇南,貌美无双,能文能武,当年天下才子求而不得,独独沈渊将人娶回了家。
沈序一张脸,只有这双眼与他母亲生得像,其他的像他的父亲,沈渊。
卫锦宁诚然貌美,可身为男子的沈渊也丝毫不逊色。
卫锦宁当年能看上沈渊,大夥儿便是猜测她被沈渊的相貌给迷住了。
蒋崇当年是见过二人的,那会儿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和父母站在街头瞧着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经过,新郎马上行,正是风光得意时。
然而到了安置新娘的院宅,却不顾礼俗,直接将人捞上马,在衆人的欢呼喝声下策马长安街。
一转眼,儿子都长这麽大了。
蒋崇噎了下,故作关切问道:“沈公子身子现下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有劳指挥使挂心了。”顿了下,沈序接着问,“指挥使所说的怪物,可看清了长什麽样?”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蒋崇犹豫了下,才道:“洞中黑暗,再加上它动作太快,来不及看清,只知是长了毛的,比人高大壮硕,爪牙尖利。”
沈序再问:“铁镝便是藏在那洞中?”
“据现在所查到的,是这样没错。”
蒋崇不欲想同他多说案件的事,便又把话转到了一旁病恹恹的人身上,只是没再提起案件的事。
席琢见小病秧子被晾,不仅不恼,反倒是低垂着眸若有所思,不知在打着什麽主意,便生了戒备心。
说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太了解沈序了,只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便知他要做什麽。
果不其然,没几天随光随年来了,席琢伤好得差不多,前脚刚上山,小病秧子後脚便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