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让她伤心了,沈序心下愧疚,却也不肯说实话,道:“是长寄不长心,挨着边上走,头一阵晕眩,再回神已经在水里头了。”
说这话时,身後的席琢瞥着他,若有所思。
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话的。
侯夫人却最信他,嘱咐他日後走里头,又说明儿叫人将栏杆改高些。
如此一来,沈序便更加愧疚了。
偏不能露出半分,若露了,那精明的混账小侯爷便就识破了他的谎言。
阿七将府中大夫寻来,把过脉,熬了汤药灌下。
半夜,沈序浑身发起热来,浑浑噩噩爹啊娘啊叫着,睡里侧的席琢被他吵得烦,半梦半醒间转过身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
“哼……”沈序不叫爹娘了,感受到火热的胸膛,跟小猫般哼叫着黏上去。
渐渐没了动静,熟睡了过去。
次日,沈序的烧未退。
侯府忙上忙下,照顾不好他一人。
席琢没出门,坐在案前枕着头看他娘围着沈序转,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侯夫人没见到霜儿和纯儿,问了声才知被遣回将军府了。
闻言,席琢登时夹起尾巴,心中暗叫不好。
下一瞬,小病秧子眸光转向他,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止住。
侯夫人见了,也望过来。
不用沈序说,她也猜到了是个怎麽回事。
便是冷下脸来,“琢儿,是你让霜儿和纯儿回将军府的?”
席琢咬牙看向沈序。
昨晚他便怀疑是这小病秧子故意栽水里去的,但还未猜出他想做什麽,现在想通了。
想通已为时已晚。
只见他娘气红了眼,若听他说得一句准话,便要叫人请出家法了。
还不待他开口,沈序便出了声:“姨母,是长寄叫霜儿纯儿回去的,不关小侯爷的事。”
一句话说得可怜又委屈。
这不关他的事还能关谁?
席琢眼皮突突跳,亏他昨夜还抱着他哄着他睡,这人就是这麽报答自己的?
恩将仇报!
也足够阴险,居然设局害自己。
席琢好端端地给气笑了,也不再狡辩,直接承认了。
侯夫人教他气极,抽了鞭子亲自上手,席琢挨了十鞭子,一声不吭,死死盯着沈序。
那眼神明明白白说着“小病秧子,你给我等着”。
沈序看懂了,瞳孔微颤,揪了揪衣袖。
他不过是想让霜儿和纯儿回来罢了,哪里就想到侯夫人被气成这样,竟拿鞭子抽他。
到底心虚,赶紧闭上眼去。
这会儿倒是希望能病得久一些,好叫他不敢对自己动手了。
席琢挨了鞭子,没再在屋里头待,阴恻恻看了眼沈序便出去了。
侯夫人让人去将军府将霜儿和纯儿叫回来,原本被诓着回去等待传话的两个侍女一听沈序居然落水发了高热,吓得魂都快没了,匆忙赶到侯府,来不及哭闹,里里外外忙活起来,沈序半日高热便退了下去。
“公子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说好的待说服小侯爷便将我们召回去,结果呢,公子就是这麽说服小侯爷的?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纯儿想想还心惊胆战,哭啼着训自家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将军和夫人让奴婢二人照顾好您,您若有个好歹,我们要如何向大将军和夫人交代?”
沈序自知做得过分,乖乖挨着。
霜儿按住纯儿肩膀,叹气一声,“公子切不可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若侯府容不下我们,我们回将军府就是,生与死,都犯不着求他人。”
宁愿死,也不愿这般怄气。
本该是光风霁月小将军,凭什麽要受这般屈辱?
沈序却苦涩一笑,“我这无用身子死不足惜,只是……”
他垂眸抠着衣角,哑声说:“我不想爹娘就这麽死得不明不白罢了。”